呵。
沈千柔唇边溢起了一抹冷笑,拿起了那已经有些凉了的山楂糕咬了一口。
酸甜濡软的味道。
她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直到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才停手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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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萍儿侍奉着聂兰躺下。
聂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萍儿咬着嘴唇,想了想,皱眉说道。“娘娘,夏檀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她开始躲着奴婢了。”萍儿说道。
聂兰笑了笑,没有多想,她道。“在这后宫都是这样。”
勾心斗角的,从来没有停歇,不仅是嫔妃之间,主仆之间,即便是他们宫人之间也是如此。
这便是后宫的生存法则。
不是我害你,便是你害了我。
萍儿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她忽而想到什么了又说道,“奴才今天听说胡叶死了呢。”
“胡叶?”聂兰微微一怔,“梧桐宫的?”
“是。”萍儿应道,“说是投井好些天了,尸体都没个人样了。”
“还有还有。”萍儿靠近了聂兰说道,“奴婢听说侍卫说那胡叶是被人杀了,结果皇后娘娘偏说胡叶是投井自尽了,这事儿便不能查下去了。”
聂兰目光闪了闪。
没有再说什么。
萍儿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娘娘您早些歇着吧,看天儿又下雪了,还剩九天就过年了,奴婢去看看宫里有没有什么准备。”
聂兰微微颔首,看着萍儿走了出去。
望着床幔想起萍儿打听回来的消息。
那纯阳殿大**已经败了,是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女子击退的,便是上次的红衣女子。
她知道妺锦怕是要动手了。
如今想起来她竟然已经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久了,又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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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梧桐宫里就翻了天了。
春柳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宫人们进进出出,御医们跪了一地,各个脸上都是如临大敌。
他们可记得上一次这梧桐宫出事儿的时候,一整个太医院陪葬了。
如今这沈千柔这肚子里的皇嗣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他们的下场怕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张丰面色凝峻。
稳婆也是如此。
他们都知晓这皇嗣保不住了,但是谁都不敢说出来,这个罪,谁都担不起。
沂州又战败了,宇文祁此时必然是震怒的,若再知晓了沈千柔没了孩子,恐怕他们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但怕什么来什么,当宇文祁那高大的身影走进正殿的时候,御医们只觉得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无形的刀。
“参见皇上。”
沈千柔一听宇文祁来了,立刻虚弱的喊了起来,“皇上,皇上您让他们看看臣妾的孩子怎么样了,臣妾的肚子好痛啊!”
宇文祁缓缓走了几步,站在帘幔外看着,隔着朦胧的帘幔冷冷开口,“如何。”
张丰知道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微臣无能,未能保住皇嗣。”
说完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一颗心提了起来,准备迎接宇文祁的的怒火。
但宇文祁却没有开口,他只是久久的看着这帘幔,一双阴凉的眸子里缓缓化成了一个身影。
当初也是这般,也是在这个地方,他说了那句如今他回想起来恨不得能杀了自己的话。
他就在这里,让那如同梅花一般的女子伤了心。
“皇上……皇上……”
听不到宇文祁开口,沈千柔心里没底,不停的喊着。
宇文祁被她喊回了神,淡淡开口。“好生照顾着皇后。”
沈千柔瞪大了眼,张丰蓦然睁大眼睛,他比沈千柔还要惊讶。
这一个殿里的御医都无比惊讶,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留一条命。
“皇上……”这次沈千柔的语气里当真染了满满的失望。
她知道宇文祁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她的地位了,可她怎么都想不到宇文祁已经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在乎谁的?
那聂兰吗?
她凭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贱婢!
想到这,沈千柔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她看着宇文祁已经转过身的背影,冷冷看着张丰问道,“本宫为何会没了孩子?”
张丰看着沈千柔几乎是在瞬间转变的脸色,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微臣想看一下您的膳食。”
“昨日本宫都照常吃的膳食,兰昭仪给本宫送来一些山楂糕和桂花汤。”
“本宫念着如今天寒地冻的,兰昭仪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桂花,便多吃了些。”沈千柔平静说道。
张丰的脸色悠然变了,他看了一眼还在帘幔外的宇文祁,低低说道,“皇后娘娘,怀着身子的人不能吃山楂糕。”
“为何?”沈千柔似是一副不懂的样子。
张丰便索性敞开了说,“恐怕您没了皇嗣便是因为吃了这山楂糕。”
“什么?!”沈千柔的脸色陡然变了,她立刻吩咐一直僵在一边的春柳,“你去将本宫剩下那桂花汤拿来给张御医查查。”
“是。”春柳白着脸低着头出去了。
沈千柔咬着牙,一脸不解,“本宫素来和兰昭仪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子?”
这话张丰不敢接,也接不上。
没一会,春柳将沈千柔剩下那小半碗桂花汤端来了。
张丰沾了一点尝了尝,眉头缓缓皱紧,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皇后娘娘,这桂花汤里有麝香。”
“当真?!”
“是。”张丰点点头。
沈千柔一时间竟然挣扎的要站起来,丝毫不像一个刚刚没了孩子的人。
张丰连忙道,“娘娘稍安勿躁,您需要休养。”
沈千柔咬着牙看向帘幔外宇文祁的身影,“皇上,您不替臣妾做主吗?”
一殿的人都在等宇文祁开口,桂修伟微微抬头看了宇文祁一眼。
猜不透的他的心思。
他一直以为宇文祁不过是因为沈千柔太过无法无天了,这才开始对她冷落了下来,可今天来看,宇文祁可能当真对沈千柔没什么心思了。
就连皇嗣没了这种大事都如此平静。
“把兰昭仪带过来。”宇文祁淡淡开口,声音里不见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