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燕大将军日理万机，回到了瞾国怎么会突然来看望素素我的？”祝素素笑嘻嘻地，俨然又恢复了做小姐时候的那种大大咧咧。
“素丫头，子戚我这回前来，说是没事找事也行，说是特地跑一趟也行。”燕子戚自己拿起祝素素特地为他准备的酒，“哗啦哗啦”斟满一杯，“在下马上就要回瞾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所以特地来和素丫头告个别。”
“燕大将军不是刚刚回到瞾国的吗？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和素素我告别的，岂不是在浪费时间？”祝素素继续调侃燕子戚。
燕子戚叹了口气：“那次回去子戚我还是自由身，想要做些什么都是无拘无束的，要是想来看素素你也是轻骑一匹来去自如。”
“可现如今瞾国的君主居然没事找事给在下安排了差事，以后的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年都不会来去自如喽，所以今日特地来素丫头这里，和丫头你告个别。”燕子戚说得轻松，还伸手点了一下祝素素的额头。
……
祝素素却沉默了。
上一次送燕子戚孤身一人回去，祝素素还不孤单，身边还有赫连怀瑜还有小九儿。
然而这一次去送燕子戚，祝素素身边也只有这个即将远行的人了。
一但燕子戚离开，他们两个又就是分道扬镳的陌生人了。
祝素素将又会是孤身一人，燕子戚将变成他习惯了的孤身一人。
晟国瞾国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两国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交通往来更是稀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相见又将是遥遥无期。
……
祝素素突然感觉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氛围再次变得伤感起来。
“瞾国君王重视子戚哥哥，让义兄去做事，素素我应该恭喜你才对。”祝素素笑了笑，给燕子戚斟上酒。
祝素素知道，就算是燕子戚把轻松写在了脸上，他还是分外伤感的。
说罢，祝素素也给自己斟满了酒，双手端至燕子戚的面前。
“素素敬你。”祝素素看着燕子戚的眼睛。
祝素素虽然也会帮祝佑乾出去应酬，但是姑娘家的却不怎么喝酒，喝下半樽酒后只是觉得喉咙口辣得厉害。
燕子戚咬了咬嘴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燕子戚没有说话，眼神中的热烈呼之欲出。
他和祝素素对望着，祝素素傻傻地张着嘴歪着头。
大概是一瞬间，祝素素好像被燕子戚眼神里的炙热灼伤了，迅速移开了目光。
燕子戚不知道是出神了还是呆滞了，依旧盯着祝素素。
“素素……”
“素，素。”燕子戚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燕子戚好像突然看到了祝素素躲避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
“江湖路远，以后没有人在素素身边，素素记得添件衣裳。”明明现在还是夏的尾巴，晟国依旧炎热，燕子戚却说出了这句看似无关痛痒甚至有些不走心的话。
只有燕子戚自己知道，在遥远的瞾国的最边境的地方，秋日也是那么的彻骨。
“多谢子戚哥哥了。”祝素素原本以为燕子戚又在开玩笑让自己多增些衣服，但是看到燕子戚认真的眼神也只能感谢了。
燕子戚点点头，拍了拍祝素素的肩膀。
祝素素嗅了嗅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太浓的香味。
暖暖的，有一些粗糙，但是很柔和。
“素丫头，在下就先走了。”燕子戚就是这般毫无征兆地起身，留给祝素素一个背影和挥着的告别的手。
“时候不早了，素丫头也该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了。”燕子戚对祝素素一抱拳，站起身来。
“子戚哥哥，我去送送……”祝素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燕子戚抬起手打断了。
“素素你现在一个人在家，还是不要随便出去送个男子了。”
燕子戚一个人从远处走来，寻得了祝素素，只要知道她还安好，就可以心满意足地一个人回去了。
燕子戚注定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就算他也是叱咤沙场，也功成名就，注定不会有太多甚至不会有人去理解他。
这一次燕子戚前来甚至都没有带蒙烟，他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更加自由吧。
燕子戚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就来本应该感伤无比的离别都被他缩减又缩减。
燕子戚害怕祝素素因为自己的离去难受。
更害怕……祝素素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难受。
于是燕子戚决定不去看结果，而是大步大步地走出了九皇子府。
“素丫头，后会有期！”燕子戚的声音是一惯的爽朗。
祝素素看着燕子戚的背影发呆。
明明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了，却还是葆留着一股纯真爽利的性子。祝素素在心里评价燕子戚。
燕子戚没有敢告诉祝素素，自己最后拍她肩膀的时候，手中攥了一小把同思香。
同思香是瞾国边界的同思花的花粉研磨做成的，燕子戚征战多年，倒是经常看到这种小花。
伽蓝靛蓝，可以活活泼泼地闹一整个春天。
同思花的香味本来是淡淡的，做成香料之后却浓郁了几分。
瞾国有习俗，男子要是痴心到决意托身于某位女子，就会赠予她同思香。
而燕子戚没有胆量，如果自己郑重其事地送祝素素同思香她会不会接受。
哪怕知道祝素素不知道瞾国的习俗，燕子戚也不愿意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傻傻地做了决定收下同思香。
祝素素真的会容忍自己的非分之想吗？燕子戚没有底气。
自己拍在祝素素身上的那一小抹同思香淡淡的。
素丫头是女孩子，估计很快就会去用别的香料，同思香的味道很快就会被盖过去的。
她应该不会发觉吧？
可就算这样，燕子戚也要捻起一小撮自己千万般小心带来的香料藏在手心里，连同自己的小心思一起。
明面是最最光明磊落，最最不惧世人的燕子戚啊，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
回想到自己的恶作剧，燕子戚不由得挑起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