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唇角上扬,贴近姬夜寒的耳畔,压低了声音娇嗔道:“王上之前可没与我说过。”
“那孤现在说了。”姬夜寒捏起了沈荼的下颌,一手钳制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目光注视着沈荼的双眸作势要低头吻她。
他想要从沈荼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慌张或者是被冒犯了的害羞,可是都没有,沈荼的目光如一潭死水一样,波澜不惊,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出现的眼神,姬夜寒莫名地有些心疼,他想知道沈荼的过去,想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才能这样无悲无喜,永远冷静,永远理智。
恍惚间,他已经低下了头,想象中的触感没有到来,沈荼偏过了头,他扑了个空。
姬夜寒只觉得自己的耳垂一凉,钝痛来袭,他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这已经是沈荼第二次咬他了。
姬夜寒愤怒地抬起脸,怒视着沈荼,他以为自己凶狠的样子可以吓住她,可对方只是伸出丁香小舌舔掉了朱唇上殷红的血迹。
“泱泱大国的国君,竟然是个登徒子。”沈荼试图挣脱姬夜寒的手,但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她尝试了两下,根本挣不开,索性直接放弃。
“你是孤的王后,孤想亲就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伤我两次,按律当斩。”
姬夜寒恐吓沈荼,想看她害怕求饶的模样。
“小女子乡野出身,没见过王上这样的美男,亲你一下怎么了,我不懂技巧,误伤了王上,王上竟然要怪罪我吗?”
沈荼泫然欲泣,拿出对待赵冠玉的那般矫揉做作的姿态对付姬夜寒。
姬夜寒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沈荼这般对男子撒娇,不成体统,真该找个人教教她规矩。
姬夜寒松开了沈荼,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荼,一手支起头,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腰带。
姬夜寒静静地看着沈荼的举动不说话,他到要看看这女人能胆大到什么程度。
他没有叫停,沈荼还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呢,姬夜寒比裴秋暝俊朗不少,跟了姬夜寒倒是也不亏,她故作淡定地拉开了姬夜寒侧腰的系带。
姬夜寒顿时炸了毛,他捂住自己侧腰上的绳结,打开了沈荼的手,一脸愤怒地沉声道:“停车!”
姬夜寒边手忙脚乱地系着绳结,边怒道:“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你这姑娘当真没有规矩,不知羞耻,竟然勾引着孤想与你白日宣淫!孤这就找个人教教你规矩,学不会你也不用当孤的王后了。”
姬夜寒迅速系好了绳结,直接下了车辇。
“送她回她的栖霞宫,找个人教她学学规矩,学不会就别从栖霞宫出来了!”姬夜寒气得火冒三丈,全然忘了车辇是他的车辇,跟着的宫人都是他的手下。
直到一群人马消失在街角,姬夜寒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下车?要滚下车的人也应该是沈荼!
自己真的是被她气得昏了头了!
姬夜寒无奈,只得自己走回去,沈荼前脚刚回到栖霞宫,后脚嘴碎的宫人们就把沈荼寡廉鲜耻,被王上下令去学规矩并禁足在栖霞宫的事情传了个遍。
宫里的各个臣子留下的眼线也把这件事情传了回去,南夏朝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探讨着姬夜寒这又是在做什么?新来的妖女又作了什么妖。
“咱们王上整日沉迷酒色,今日他竟然骂那个妖女不知羞耻,成何体统!”聚集在一起吃饭的一个臣子道。
“咱们王上已经很不成体统了,他能骂那个妖女不成体统,那看来这个乡野来的沈荼是很不成体统了!”
“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其中一人看不懂了,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骂一个妖女不成体统,多少让他们有些看不懂了,暴君妖妃聚在一起,怎么还内讧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其中一人道。
“为何?”众人把目光聚在了说话的年轻人身上。
白衣青年一摇折扇,翘起了二郎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证明啊,咱们的王上还有救!”
众人恍然大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原以为姬夜寒已经丧失良知了。
现在沈荼的到来和姬夜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样看起来姬夜寒没做出来当街拿琴砸死刑部尚书的事,他确实还有救,南夏也还有救。
“敢问公子是……”几人问。
只见白衣公子撕掉了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一排白牙,灿烂一笑。
“你们的大国师,观南星是也!”
“!”
众人惊恐地想迅速逃离现场,历届的大国师都是怎么选出来的他们心知肚明,观南星虽然也为朝臣,但他不参与朝政,每天的事情除了看星星以外,好像无所事事。
他们看多了一身玄色祭祀服,庄重而严肃的观南星后,就难以把眼前呲着一排牙的少年和他本人联系在一起。
“大国师何故来此啊?”一人颤抖着声音问。
“喝茶。”观南星弃冒着热气的茶水不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人壮着胆子问:“大国师也知道当今国主昏庸暴虐,从前国师从来不管这些事,今日过来,是想与我们一起帮助国主走入正途的吗?”
观南星为难地皱起眉头。
“虽说我与王上自幼相识,可是我手无实权,未必能帮得上忙啊。而且……”
观南星压低了声音。
“而且……”几个人一起跟着观南星压低了声音。
“你们知道,我们的王上他自小生活过得苦,受苦受累的时候身边只有姜聂收养了他,他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认了姜聂做义父。”观南星的话点到为止,留给几个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这事我们倒是知道,王上幼时生母去的早,先帝又十分厌恶他,姜聂把他养大。”
这人轻嗤。
“认一个宦官为父,难怪性格变得狠辣无比,十一个皇子公主,一个都没活下来。”
观南星合上了折扇。
“你们不觉得……王上如今变得如此,和他的义父脱不了干系吗?”
几人面面相觑,幡然醒悟。
“他们不是一丘之貉吗?”
观南星摇头。
“曾经是,但是在座的各位没有发现,你们的诸多同僚都与那位关系密切吗?”
众人连声称是,姜聂是姬夜寒的义父,朝中人巴结姜聂的不在少数,甚至姜聂身无官职,却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好像是这朝堂上的一只大手,操控着整个局面。
“他一个宦官,把手伸到了朝堂之上 他想做什么?”一人义愤填膺地怒骂道。
另一人也拍案而起,附和道:“我看他多年前认王上做义子的时候就图谋不轨!”
“说不定,王上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姜聂可是精通巫蛊之术。”
观南星眼瞧着这几个人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也不再多说,只是闷头喝酒。
“大国师怎么今日过来参与到了我们之中,不单单是为了讨一口茶喝吧?”
观南星长叹了一口气,哀声道:“都是那个妖女沈荼 她从我这抢走了一本琴谱,偏偏王上还庇护着她,对我大发雷霆,说我只知道看星星,要罢免了我的官职,把那望星楼送给那个妖女,我深感前途无望,特来借酒消愁。”
观南星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几人深信不疑,并且已经把那姜聂当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卑鄙小人,事实上姜聂确实捏着姬夜寒不为人知的把柄。
几人把醉酒的大国师送回了望星楼,观南星回到了寝殿,一个身影负手而立正在等他。
观南星整理衣衫,清了清嗓子道:“王上怎么过来了。”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姬夜寒沉声道。
“几个武夫而已,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个个刚正不阿,我想打入他们太简单了。”
“嗯……”姬夜寒点头。
“我想让你去查查沈荼的身份。”
观南星心里一咯噔,沈荼也让他帮忙查自己的身世,事关罗刹宗,牵连太多,甚至牵扯到了楼清漪。
楼清漪一定有问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姬夜寒一旦发现了楼清漪搞得小动作,绝不会留她一命。
他讨厌楼清漪,但是不可否认她的能力,她是姬夜寒最锋利的刀,即便是有错,现在也动不得。
人都说姬夜寒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其实世人都错了,姬夜寒虽然杀的人多,可鲜少是无辜之人,身边人也多念着旧情,真正无情无义的人是刚一出师就血洗师门的他自己。
“她不就是万花楼的山茶花主,这有什么可查的,她的过去我们不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嘛。”观南星和姬夜寒打着马虎眼。
“孤是说,她来到万花楼之前的事。”
观南星听了姬夜寒的话,冷静了下来。
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一本正经地开口:“王上,你若想追根溯源,恐怕牵连甚广,此举会打破现在的平衡,伤到我们的根基,微臣建议您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起码……不能由您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