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面具拿在掌心把玩了一阵，李程心生喜爱，便将这面具买了下来。
小贩喜笑颜开，临走前还叮嘱李程道：“对了公子，这面具乃是一对，另一只面具被一位姑娘买走了，若是公子遇见，倒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李程闻言，只是笑了笑道：“那倒是有意思，不过这京城茫茫之大，得是有多大的缘分才能遇见呢？”
说罢，便转身离去，融入了满街人 流之中。
夜色渐浓，街上的人 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很快，李程便到了明意湖旁，放眼望去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有钱的公子哥早早地便租下了船，于湖心中游玩。
没钱的书生们或是一起出钱，合租易搜，亦或是干脆就在岸边的亭子里席地而坐，大声讨论着家国大事。
不远处，大家闺秀或是富家小姐们，亦是聚集在岸边，远远地打量着那些书生公子们，议论着到谁才是她们的心上人。
追命看到这一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卑职记得，以前其实诗会是不用戴面具的，但当时姑娘夜出被视违背礼法的行为，所以姑娘们就想了个办法，戴上面具与自己喜欢的情郎私会。”
“后来先帝年轻时也曾来参加诗会，却因为在人群中没能认出自己心仪的女子而错过，后来便宣布放开宵禁，放开女子外出的约束，但戴面具的习俗还是流传了下来。”
“若是有谁互相看上了对方，就会选择摘下面具，与对方见面，每一年诗会都会有不少才子佳人终成眷属。”
听到追命的解释，李程算是明白了，感情这诗会就是个大型相亲现场。
“今晚人真多啊。”
“那可不是嘛？京城的读书人都来了，听说连几大书院的人都来了。”
“听说还有沈洵风，顾昔年这些大才子，看来今晚这诗会有看头了。”
周遭的书生们议论纷纷，李程亦是兴致勃勃，想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人才。
燕王想要从科举招揽人才，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人选已经订好了，是祝山林四人。
人再多了，他也培养不过来。
祝山林四人天资是差了点，但好就好在讲义气，愿意听话，接受自己的指导。
但又有普通庸才没有的优点，经常会有各种奇思妙想从脑海里迸发出来，正因为这迸发的一点灵光，李程才会愿意教导他们。
“呵呵，真是好一出盛景啊，可惜了……却是出现在大夏王朝，真是让人遗憾。”
就在这时，戏谑的轻笑声在身后传来，李程眉头一扬，转身道：“看样子姑娘对大夏如今的情况很不看好……嗯？”
身后，是一名身着白衣，身子婀娜的女子，却看不清长相。
因为她的脸上，罩着一张狐狸假面，赫然与李程刚才买下的假面一模一样。
“呵呵，看来公子与小女子的眼光倒是相同，竟然都选中了同样的面具。”
那姑娘看见李程脸上的面具时，也明显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戴同样面具的人。
李程笑了笑，摇头道：“面具的审美我们相同，但在大夏现状上的见解，恐怕略有不同。”
大夏不禁女子读书，只是不能参加科举，所以一些富庶人家哪怕是女子，也有相当程度的学识。
记忆里，江南士族曾经出现过好些个女学士，其学问精通程度不亚于现在闻名天下的大学士。
只是后来因为嫁人，逐渐归于寂寂无名，倒是最近似乎出现了一位，李程记得自己在东厂交来的情报里看见过。
“那公子以为，大夏如今是一个怎样的王朝？”
女子上前几步，眺望着湖水中的船舶。
“自然是繁荣昌盛，欣欣向荣，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伟业！”李程信誓旦旦道。
“哈哈，公子真是乐观。”
女子掩唇轻笑了两声，摇头道，“可在小女子看来，大夏却是日薄西山之像，诺大江山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闻言，追命眼睛一眯，身上陡然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作为东厂的人，平日里最警惕的便是这种言论，此刻下意识就要动手。
李程抢先一步，极其自然地将追命给拦住，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道姑娘从何处看出来，大夏即将日薄西山？”
他转身面对湖泊，湖泊上千帆过尽，灯火璀璨，好似天上星河如人间。
“大夏最有才学的读书人汇聚于此，圣上英明不禁言论，所有人都可以议论时政，广开言路，肃清朝政，乃欣欣向荣之像，如何像姑娘所有那般？”李程问道。
“是啊，光看眼前此景，大夏确实繁华至极，但这繁华能持续多久呢？”
女子淡淡道，“圣上英明不假，但又能英明得了多久呢？”
“姑娘这话……似乎颇有深意啊？”李程挑眉问道。
女子转头望着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公子，接下来的话停了可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就要掉脑袋，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哈哈哈，本公……子最不怕的就是危险。”李程放声大笑，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好，有胆色，那小女子便与公子说说！”
女子似乎是平日里有满腹之语不得出，如今戴着面具又不会被人看见，索性就畅所欲言。
“大夏虽然看似鼎盛，但朝中朝政纷乱，圣上固然英明，但性子优柔寡断，遇见朝臣纠纷往往会犹豫不决。”
“而如今最大的威胁，有两人！”
女子竖起两根青葱般的手指，严肃道：“分别是燕王，与东厂督公李程！”
“噗嗤！”
李程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燕王算威胁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也被划分到了威胁的行列里？
见到李程这般诧异的反应，女子倒也没有意外，只是笑道：“公子兴许会觉得，一个东厂督公能有什么威胁，但在小女子看来，这恰恰相反。”
“如果说燕王只是为了谋夺皇位，那东厂督公李程若不是太监，恐怕将会做出改朝换代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