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开始，苗家在炎都设了六个接济点，凡是穷苦人家都可以去领一碗粥，两个肉包子，一日三餐，接连三日。”云暮停的马停在马车旁边，马儿不安分来回动，他端坐着身姿挺拔。
“往年都是发寿桃。”秋晚疑惑道：“莫非六十大寿比较看重？”
据扶桑所知，苗匡每年寿辰办得很张扬，且会在寿辰当然接济百姓，但只限当天，发的是自家做的寿桃，从未有今年的接济力度。
“看重的未必是寿辰。”扶桑目露深思，“商人做慈善，只有极少数是真的心善慈悲，大多数是想借由慈善之名博个好名声，而好名声会给他带来利益。”
“聪明。”云暮停不吝啬的夸奖，而后把所谓的消息传达出来，“苍炎四年选一次皇商，明年四月就是竞选的日子。”
“早有谋划，故意借着寿辰接济穷苦百姓，如此不显得苗家就是为皇商竞选而做样子。”扶桑很是看不上这种铺张的表面形式，轻哼出声，“我以年计算的接济炎都大半乞丐，其中一半是无法办事的老弱病残，我都不曾声张过，区区三日搞得跟天大的善意似的，摆明做给人看的。”
“本王代表朝廷感谢扶桑小姐乐善好施，接济百姓，是天大的好人。”云暮停顺势口头感谢一番。
“就这样？”
“不然呢？”
“一点诚意都没有。”机关单位还会发个没什么用且不大好看的锦旗，堂堂皇室就给句话，还不如去领个包子呢。
“苗家打点好了关系，不出意外明年的皇商会是苗家。”云暮停继续透底。
“战王爷会那么好心给我消息？”扶桑目光望着接济点，队伍排成了长龙，领到粥和包子的人不断对发东西的人鞠躬道谢，“皇商是朝廷的事，关系到日后战事的军需粮草供给，我对苗家再不满，跟国家大事扯上关系的事不想沾，你想借我的手弄苗家下来就别想了。”
“本王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过分聪明的人不太好打交道。”云暮停如是评价。
谢贽看到了云暮停的身影，又见旁边有马车，拿着讨饭的碗从队伍里出来。
“贵人，赏点吧。”谢贽举起碗往云暮停面前凑。
“跟马车里的善人讨。”云暮停连碗都没看，直接砸给人一句话。
扶桑：……
谢贽心领神会，走到马车的菱格窗处，“贵人，行行好，赏点吧。”
“自己人吃了别人家东西还嘴碎的散播别人家丑事，太过分了。”扶桑从菱格子往外扔了粒对碎银子，装模作样的斥责自己一番，过后嘴跟倒豆子似的语速飞快的告知丑事内容，“苗家大爷跟曲夫人在寿宴当晚睡在一起了，当时在房中的大夫人还受了伤，事后苗家污蔑我，做后娘的把我打了。”
“传得全炎都皆知，尤其是那些当官的。”
“多谢贵人赏，贵人长命百岁，心想事成。”谢贽乐津津地拿着一块碎银跑走。
随后又来了几个，扶桑照例赏了。
“没钱了，赶紧走。”扶桑勒紧荷包催促。
翌日，又是个大好晴天。
炎都北街的廊坊，廊坊外有一处菜市场，卖菜的农民小贩挑着菜到此地来卖，京城府邸的生计采购大都在这条街。
“你听说了吗？苗家的事。”有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小声跟结伴买菜的同伴说。
“好多人都在唱，哪能不知道？”
“这曲夫人不就是苗家的女儿，兄妹两居然在夫妻寿宴当日做出那种事，家门不幸啊。”
“可不就是，可怜了曲家那个大小姐。”开头的妇人说：“听那日参加寿宴的人说起，苗家那个跋扈的小姐把她推进湖里，大冬天湖水那叫个冻。”
“怎么样了？”不了解状况的人插了一嘴。
“索性捡回来条命，但幸不幸真不好说，那曲夫人和兄长的丑事被曲大人发现后，不知怎么的就成曲大小姐的错了，把人打得啊，啧啧啧。”
“我邻居昨儿带孩子去看病，好像是遇着人了，脑袋都打破了，人直喊痛。你们说头怎么能打呢？这不是要弄死去吗？”
“唉，到底不是亲生的。”
“……”
一传十，十传百，成千上万，传言如雪花铺天盖地的攻占了炎都。不出两日功夫，歌谣传得连孩童都懂唱了。
“苗家女，不知羞；
爹寿宴，兄妹亲；
亲上榻，嫂被打；
夫君寻，撞见她，衣衫不整羞答答。”
下朝后，满朝文武成群结伴陆续推出早朝殿，一出殿门，严肃的气氛就散尽了，官员们聊着闲散琐碎的事，见到曲垣难免安慰一番。
“曲大人，女人多的是，别放在心上。”
“早跟你说娶个大家闺秀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赶紧止损吧。”
曲垣听一句脸色黑一分，最后含怒拂袖离去。
云暮停在人前装得冷酷自持的样，与云熙月站在一处，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说：“这事让我明白个道理，千万别惹女人。”
旁人听着以为他在说曲夫人，实际他在说曲扶桑。
一个小姑娘，早早谋划出现在的版图，机关算尽，计划之中还给她痛一下，更不得了。
搞不懂的以为苗家杀了她全家。
云暮停连连摇头。
“现在后悔招惹曲家的女子了？”说话的人穿着明黄色服饰，衣袍上绣着的是四爪龙蟒，乃太子所着服饰。
他正是当朝太子——云朗轩。
云朗轩生得白净，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是传说中的美人沟。
“曲扶桑可没养在曲府。”云暮停道。
“她不受宠，又和宜宣有过婚约，不是合适的战王妃人选，你看中她什么？”云朗轩笑容秀气含蓄。
云暮停摸着下颌思考片刻，给出了最肤浅的回答：“好看。”
闻言，云朗轩一愣，随即笑道：“三国你都去过，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我倒是好奇她是何等天仙能入你的眼。”
云熙月听着兄弟间的闲话家常，嘴角挂着抹清淡的笑意，“样貌长相虽不及天仙，但她性情对小五胃口。”
“二哥见过了？”
“偷偷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