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老先生投来不解的目光，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答道：“绿阑从前，跟在一个不太正派的主子身边，做了许多错事，所幸如韵小姐提点，绿阑弃暗投明，便是现下处境。”
“可我怎么觉着你，心事重重呢？还有点儿害怕？”容老先生微微抬眼，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心中有愧，自然是怕的。”绿阑被容老先生如此直接地道出了心中所想，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怕也没有，一切自有定数。”容老先生似是安慰，又像是已经放弃她了，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先生所言极是。”绿阑声音有些发颤，却还是恭敬地答道。
见他没再言语，便转身走到药墙前，将方才放在桌上的五味子重新推入药柜中。
许久的沉默之后，容老先生再次开口问道：“你晚上还要回去的吧？”
绿阑身子一僵，这才想到宋如韵只是安排她来这处做工，却并未替她安排住处。容老先生自然是要住在这里的，还有暗卫保护着他。
但她似乎，是要回去的，至少今天要回，她要给宋如韵一个交代。
天色渐暗，月落西山，蓦地乌云四合，漆黑一片。绿阑定定地站在门前，脸色愈发惨白。
她很想说，今日她便在这儿将就一晚，等明天白天再回去同宋如韵商议，她是要每日这样往返，还是在村中定居下来。
但她转身朝身后一看，容老先生微眯着眸子，浑浊的眼睛中透着疲惫，也并未有留下她的意思。
只好紧了紧衣袍，拿了个烛台朝外走去。
村中尚有稀疏灯火，倒不难认路。行至巷口，绿阑步子猛地停了下来，只往前看了一眼，便被深幽绵长的巷子惊得愣了神。
她很想转身回到村中，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但她又觉得她总是亏欠着什么，许多事都需要有个了结。
而且，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想到这儿，绿阑惨白着脸，鼓足勇气迈入巷中，在压抑的死寂中行了百余米，隐隐见到了出口的亮光。她心生喜悦，低头却看见了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她怕烛火熄灭，步子走得又大又急，但也因此带来了一阵风，将脆弱的火苗吹得不断摇晃。
快了，马上到出口了。
绿阑加快了速度，扶着墙壁朝前走去。
半空一道黑影自狭窄的巷中横劈直下，在绿阑面前落定后，一剑直刺咽喉，鲜血如注喷涌而出，溅在斑驳的石墙上，极为妖异骇人。
绿阑震惊地张了张嘴，瞳孔骤然放大，却一声没吭出来，转眼便死了。
黑衣人利落地将剑入鞘，淌在剑上的鲜血再次被积压出来，顺着剑身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他冷哼了声，足下点地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医馆内的容老先生猛地惊醒，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张口试探地唤道：“十八？”
“属下名十七。”十七在暗中应道。
“小伙子，老夫总觉心神不宁，不如你出去看看？”容老先生喘着粗气，起身走到门口，往外望了几眼，满街摇晃灯火，却是一片生气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