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笑吟吟地说道:“城雪已经决定,今日便搬到晚辈家中居住,此时过来,正是来向老太太告别。”
江城雪惊讶回头,瞪大眼睛望向牧野,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老太太原以为江城雪再厉害,毕竟只是个姑娘家,身后总得遮风避雨的地方,总得看她几分眼色,不想竟被当场打脸,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
牧野可不管这些,他拉着江城雪对老太太匆匆一拜,转身就走。
离开老太太的院子,江城雪停下脚步,心急地责备:“你疯了,居然当着祖母的面说我要去你家住!”
“有何不可?”牧野不以为然。
江城雪叹气,“虽人人知道你是我义兄,可也人人都知道你我并无血缘关系,自古男女有别,我又有婚约在身,你……”
“怎么,你怕了?”牧野非但不及,反而一脸笑意的故意激她。
江城雪一时语塞,撇了撇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你将来还要说亲的!”
“说得是呀!”牧野连连表示赞同,“我将来要娶的姑娘,必定是个明事理之人,若是像旁人一样是非不分凡事只看表面,那为兄不娶也罢!”
他始终面带笑意,一双清澈的眼眸闪烁着亮光,如天上的太阳一般,永远炽热,永远真诚。
江城雪心中动容,“哥哥……”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跟我走吧!”牧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歪着头小声哄她,“我知道你现在能应付得来,可我不想你住在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每天面对一群爱搬弄是非的人,把自己也变得横眉怒目,我只想让你每天开开心心,什么烦恼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地挽住她的肩膀往前走,江城雪忽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喊道:“等等!”
牧野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江城雪巴巴地望着他,“我得带上小满。”
牧野开怀一笑,眼神无限宠溺,“那我们现在过去找她。”
江城雪笑着点了点头。
一切就像又回到了从前,她身边有义父义母,有哥哥保护,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必害怕。
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安心。
凌景奕此时正在茶室静静品茶,窗外是一池盛开的荷花,清新淡雅的荷香与袅袅茶香相互缠绕,令人心旷神怡。
他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不只是因为他刚顺利办完了父皇交给他的差事,更因为某个人。
他回头看向旁边的黄花梨木桌,桌子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满桌子堆成山的松木盒子,那些盒子里面,装的全是他花了大力气搜罗来的灵芝。
他以为在暗中助她解除婚约之前,自己都不会再有机会与她明面接触,不想老天垂爱。
回想起那张时而柔弱时而狡黠的美丽容颜,他不禁嘴角轻扬,心里头也暗暗思量着该选个什么样的时机去见一见江城雪,或者让她来见自己。
卫英忽然急匆匆地走上前来,他旋即敛了神色,又是一派正经威严的模样。
“殿下。”卫英抱了抱拳,却是一脸难色。
凌景奕当即察觉,视线在他一扫,示意他往下说。
卫英低下头,语气也是低低的,“我们的人刚刚来报,说是江姑娘去了牧府。”
凌景奕眉眼往下一压,当即便猜出了大概。
卫英接着说道:“她不仅带了贴身侍女,还带了几大箱子东西,似乎……要搬去牧府居住。”
“砰”的一声,凌景奕手中的茶杯顷刻间已化为无数碎片。
“不是已经帮她教训过姨娘了吗?她为何还要住进牧家?”凌景奕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谁也不知道啊!卫英不禁打了个颤栗,想提醒他仔细伤着手,却愣是被他身上骇人的气场震得大气也不敢出。
凌景奕脸色黑得透底,卫英根本不敢正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主子有多在乎那位江姑娘,要不是临时被陛下谴去东临办差,一连耽搁了两个月,殿下也不会疏于对江姑娘的保护,以至于江姑娘竟在病中受姨娘欺辱,这会子正想着该如何弥补,谁曾想江姑娘竟去了牧家。
牧野跟江姑娘的关系毋庸赘述,毫不夸张地说,若非江姑娘中途遇到了翼王殿下,江姑娘最后的归宿势必会是牧家,也就是牧野。当初牧野只活在江姑娘口中就已经频频惹得殿下不快,如今直接舞到跟前了,殿下还不得气炸?
更何况,现在江姑娘已经忘记了殿下,殿下危矣!
忽地,凌景奕松开手,碎片悉数从他手中脱落,但有些还粘在他手上,他随手一扬,宽袖迎风一招,猎猎作响。
卫英惊了一下,接着就看到自家主子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殿下!”卫英看看满桌上堆成小山的灵芝,在后面叫住他,“这些灵芝您不带啦?”
这可都是殿下花了大价钱从京中各家药房搜罗来的,连带着府上还存着的一些,全都在这里了。
“不必了!”凌景奕疾步如风,“牧府不缺!”
凌景奕原本还担心之前对江城雪不同寻常的关心维护会让生性警惕的她受宠若惊以至怀疑自己是否别有居心,想着放慢速度待日后循序渐进,现在,已经容不得他继续耽搁了。
江丰海不在,江家没有人能管得住江城雪,她势必会借牧野之手破坏自己的婚事,然后就是与牧野双双离京,从此江湖永不再见!
他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解除了婚约,也只能是自己的。
凌景奕走得很急,连马车都没顾得上让下人准备,看见王府门前拴着一匹白马,骑上就走,卫英追出来时,就只看到一个策马离去的背影。
结果凌景奕紧赶慢赶,却是被顾承煦抢了先。
顾承煦刚回到衙门不久,就收到了牧野入京的消息。他的手下说,牧野入京时坐在马车内不肯下车接受检查,城门令亲自上前说好话才得以掀帘查看,结果对方竟然戴着一副面具,根本看不出他的样貌,城门令正欲盘问几句,他的车夫竟拍马就走,丝毫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