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谋划着该如何破局之时,另一个人也在背后布局助他们一臂之力。
凌晨时分,关押在刑部大牢的山匪余孽越狱逃跑,好在狱卒及时发现,当即便叫了人去追,可那山匪狡猾最擅躲藏,狱卒追了两条街便把人跟丢了。
这群山匪极有可能与邻邦有勾结,皇帝凌盛极为关注此案,狱卒不敢懈怠,很快将事情上报刑部尚书吴应晖,吴应晖一听说犯人跑了,吓得官服都顾不上穿,火急火燎地赶到刑部派出几乎所有兵力全城缉拿要犯。
可京都地广人密,光是刑部那么些人手根本不够,于是吴应晖又当机立断地着人去请顾承煦派兵协助,结果顾承煦却不知所踪,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最后还是禁军副统领邢陆及时出面调拨禁军全城布防,这才赶在天亮之前在城南一处老宅子中找到逃跑的犯人。
那帮匪寇穷凶恶极,被抓到时正打算杀了宅中一家老小以防泄露行踪。由于事情闹得太大,消息很快传至凌盛耳中,第二天一早,凌盛便急召吴应晖进宫面圣。
这一遭有惊无险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凌盛苛责训诫几句也就罢了,谁曾想,邢陆带兵巡城时竟恰好撞上了从怡红院出来的顾承煦。
顾承煦与邢陆身为禁军正副统领,其中的竞争关系不说自明,天赐良机邢陆自然不会错过,于是顾承煦夜宿青楼贻误公事很快就被人一五一十地上奏到了凌盛面前。
徐管家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摔倒。
“公子,大喜、大喜啊!”他顾不得身上疼,连跑带喊地闯入房中向牧野报喜。
牧野正与江城雪商量具体对策,忽然听到这一声呼喊,齐齐回过头去。
徐管家在门口又绊了一跤,好在及时扶住门框,他毫不在意,一脸喜气地跨过门槛,见江城雪醒了,更是两眼直发光,口中兴奋地喊着:“公子,我们姑娘的机会来了!”
锦麟殿上,一向趾高气昂的凌景瑄此时一脸委屈地跪在地上,她的母亲魏惠妃和兄长凌景封齐齐为她解释,结果却惹得凌盛大发雷霆。
凌盛怒拍伏案,声色俱厉地呵斥:“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敢在朕面前狡辩,你们真以为朕平日宠着你们纵着你们,你们便能一手遮天吗?”
“儿臣不敢!”
“臣妾不敢!”
凌景封与魏惠妃齐声回答,凌盛重重一哼,一双利眸怒瞪着凌景瑄,“你给李宜之送去一窝死老鼠威胁他主动拒婚一事才过去几天?朕这几日一直在想,是不是朕真的对你们太过骄纵,才让你这般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陛下,景瑄已经知道错了,她只是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一时冲动才犯下……”
“冲动?你知不知道,若非李宜之淳善厚道,一人扛下所有罪责,现在朕已经成为了全天下人的笑柄,一个反口复舌之君,你叫朕如何服众!”凌盛恼怒地望向仍旧不知所谓的魏惠妃,只觉心口如刀刺一般的疼痛,他不敢相信,自己为了抬高魏氏使她能与皇后相互制衡,竟不知不觉间纵得他们如此不知轻重。
“你任性妄为让朕失信于天下,朕没有与你追究,结果你不但不加以收敛,反而因为一己私愤谋害朝臣之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朕!”凌盛气极,伸手指向吓得浑身战栗的魏惠妃,“你们知不知道,那江氏再低贱,她父亲也是朕钦封的职方侍郎,当朝五品,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更何况她身后还站着牧家,那可是牧家!大虞整个西南都靠牧家守着,你们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安稳,想要寻求一点刺激吗?”
许是过于激动,凌盛此时脸色涨得紫红,一声厉斥之后更是引发心悸,眼前一黑,差点没能站稳,好在被立侍在侧的宫人及时扶住。
“陛下!”
“父皇!”
魏惠妃与凌景封齐齐呼喊。
凌盛稳住身子,一把将宫人推开,面色已不似先前那般严厉,可眼神却寒冷得叫人心底发凉,“这回幸好是南宫郡主从长秋宫回来时正巧碰上,及时带走了江氏,否则今日之局面,断不是朕身为天子就能一手遮下的。”
他已表明了态度,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的魏惠妃与凌景封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双吓得不敢再为凌景瑄辩护,魏惠妃更是当场改口,弯下腰好言规劝女儿,“还不快向父皇认错,不要再叫父皇失望了!”
凌景瑄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她仰头望向凌盛,声嘶力竭地喊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真的跟儿臣没有半点儿关系,您不能仅凭皇后一家之言就定儿臣的罪啊!”
她承认自己的确骄纵跋扈,可昨晚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宫宴结束后她之所以派人去请江城雪也只为让她教自己跳舞,可是今日一早,人证物证都被皇后的人搜了出来,由于事情过于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应对之策,人就被扣到了这里。
是她做的,她认;不是她做的,别人也休想栽赃嫁祸!
她下定决心咬死不认,这时,皇后突然在外求见,被吵得头痛欲裂的凌盛倏地睁开眼睛,慌忙吩咐宫人请她入殿。
魏惠妃慌忙擦了擦脸,再迅速整理了下衣裙,起身向皇后行礼问安,“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凌景封亦是恭敬行礼,皇后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言行却极为低调,她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却从不在凌盛面前邀功,凌盛盛宠魏氏对她多有冷落亦是不吵不闹,凌盛感激之余亦是心存愧疚,此时见了她,脸上的恼怒厌烦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与尊重。
他坐直了身子,主动伸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皇后也不矫情,握着他的手走上高台,近身站在皇帝身旁,温和笃定的目光向下一扫,尊贵之气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