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话一处出。
不仅程易，就连罗文桥都不由自主看向了他。
李承乾假咳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罗文桥。
“他的面具是什么样子？”
眼见对方好半天不说话，李承乾只得又问一边。
罗文桥仔细回想一下那黑袍人的话，说道。
“有圆形印记的银色面具，上面还印着一只秃鹫。”
听到这话，李承乾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果然。
“你见过？”
程易忽地问道。
李承乾扭头盯着程易看了半晌，才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当初，我和青雀还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个人曾在我面前出现过。”
闻言，程易不由挑眉。
“他说，能帮我夺下皇位，不过无论名字还是长相，他都始终不肯透露分毫，我信不过他，所以没有将他收入麾下。”
如今想来，恐怕那人在他面前现身，为得也并非帮他夺取皇位。
程易缓缓吐出一口气。
原以为，此番出京，便能将凝霜虫那伙人一网打尽。
可照眼下的形势来看，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竟还未露面。
想到这里，程易不免轻叹一声。
“当初，我怀疑他的用意，在他离开后便派人跟踪了他。”
李承乾继续说道。
“只可惜被他察觉，我的人很快就跟丢了。”
程易点了下头，心道，人家本就是准备完全才出现，自然不是几个普普通通的侍卫，能够拿捏的。
看到程易的表情，李承乾心中难免颓丧。
若当他能早料到如今这一遭，当初就将那人收入麾下，是否如今他们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察觉到李承乾的异样，程易扫了他一眼。
“若你当初当真将他招揽，恐怕他早就对你动手了。”
只淡淡一句话，李承乾登时便好像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先前，可也曾见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凝霜虫。
若他当真成了那副样子，还争什么皇位，早都被程易一刀把脑袋砍下来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又不免松了口气。
抓不抓得到人两说，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命活下来。
至此，关于凝霜虫一伙人的事情，已经到了尾声。
只要那个“大哥”打定主意不露面，那即便是程易，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把人找出来。
“此事，就先这样吧。”
程易捏捏眉心，之后，他又扭头看向李承乾。
“眼下隋杨余孽已经被尽数剿灭，立州境内往后应该可能安生了。”
闻言，李承乾也看向了程易。
“此番，还要多谢你，若非是你，恐怕我眼下还被圈禁在长安城中呢。”
说着，李承乾又忽然欲言又止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
程易直接问道。
李承乾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道：“离京之前，我曾去见过青雀一面，如今的他也已经和当初大不一样，若是有机会的话……”
李承乾没把话全都说出来，但程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易几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四皇子也是长乐的兄长，我不会厚此薄彼的。”
听到这话，李承乾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别扭，却也放下了心来。
“有劳你了。”
程易笑着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立州事了，程易带着神策军又在立州停留了两日，便准备启程返京。
站在立州城外，程易与李承乾相对而立。
“容王殿下。”
程易第一次，正正经经喊出了李承乾如今的封号。
“往后定能诸事顺遂。”
闻言，李承乾眼眶不由变得有些红。
他重重点了下头，原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了。”
程易拍拍他的肩膀，而后翻身坐到白虎背上。
“来日再会。”
话音落下，程易拍拍白虎的脑袋。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声后，白虎便撒开四肢跑远了。
随着程易的离开，骑在马上的神策军将士也浩浩荡荡跟了上去。
尘土飞扬之中，李承乾站在城门口，久久望着程易与神策军离开的背影。
“殿下，回去吧。”
许久后，跟随李承乾而来的手下，才终于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李承乾最终又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方向，转身回了城中。
至此，他成了一地藩王，无诏再不能回京了。
……
历时将近三个月，程易与神策军终于回到长安城。
他们回来时，刚好又遇到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与以往年不同。
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簌簌落下，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整个长安城覆上了一层洁净的白色。
原本，程易是打算直接入宫的。
可当他路过魏王府时，却又想起李承乾之同自己说过的话。
于是，他叫停白虎，翻身下来，走到了魏王府大门前。
看到程易过来，在外值守的侍卫无不惊愕连连。
“王爷！”
侍卫统领瞧见程易过来，忙从躲雪的檐下走出，几步便到了程易面前。
“末将见过王爷。”
程易微微颔首，视线却落在那紧闭的大门上。
“我进去瞧瞧。”
程易直接道。
闻言，那侍卫统领刚要说些什么。
又忽然想起，当初李世民下旨的时候，确实没有说过不准程易去看李泰。
于是，他让开一条路，恭恭敬敬将程易请进了魏王府。
“先是容王殿下，眼下圣鸣王爷又来了……”
看着程易逐渐走远的背影。
侍卫统领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难道，在容王殿下被特赦之后，四皇子也很快就能重见天日了？
“统领！”
就在侍卫统领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道喊声将他叫回了神。
“这雪越来越大了，您快些回来避避吧！”
出声的侍卫急急道。
侍卫统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一直站在大雪之中。
他匆匆回到房檐下，派去身上的落雪。
表情却仍旧还是若有所思。
“统领，出了什么事？”
见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周围的侍卫忍不住问了一句。
只可惜这侍卫统领自己还没清楚，又如何同旁人说。
于是，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敷衍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见状，侍卫们也不敢造次，纷纷狐疑着离开了。
魏王府内。
程易一路往里走去。
大雪纷飞之中，以往门庭若市的魏王府。
此时，却十分冷清。
这一路走来，程易甚至连下人都没瞧见几个。
当然了，那些他见到的下人。
脸上也无一不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圣鸣王？？？？”
忽地，一声尖叫在程易耳边响起。
程易扭头去看，就见一个太监，正目瞪口呆望着自己。
看到对方身上的单衣，程易不由皱了下眉头。
他可记得。
这李泰虽然已经被圈禁，但李世民从未想过苛待自己的儿子。
“四皇子在何处？”
程易直接问道。
那太监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整个人哆哆嗦嗦好一阵，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