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静静地看着我:“现在你明白了?”
“什么?”我哽咽道。
“生命的脆弱,以及……参与别人选择的重量。”花姨望着西西远去的方向,“你以为自己在给她自由,但自由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我沉默了。花姨说得太对了,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是对西西最好,我以为我有能力去做到让西西好,可我忽略了她真实的承受能力,我也高看了自己的能力。
“花姨,西西会和妈妈一样吗?”我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是的,我太害怕了,我第一次认怂了。
“一样什么?一样离开?”花姨摸着我的头,让我靠在她的怀中,小小的花姨此刻好像给了我偌大的安全感。“想听听你妈妈的故事吗?”
我突然抬起头望着她,坚定又期盼地说:“想”
花姨笑着说:“你知道为什么你比其他的狗要更强壮,更厉害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说着。
花姨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娓娓道来,讲述着我妈妈隐藏了一生的秘密。
原来,我的父亲,是一匹狼。
我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是村里公认的最美的姑娘,她性格仗义,豪爽,也坚强,倔强。所以她经常独自跑山,和我一样,想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后来的她,遇到了我的父亲,父亲因为是狼,不可以被圈养,所以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的母亲,没有多久就生下了我,虽然村里村外对她有很多的议论和传言,但她从来没有在意过。
“所以,你说,西西会和你妈妈一样吗?”花姨顿了顿说,“我想会吧,不是说结局,开始开始……”
“开始……?”我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花姨。
“一个人如果自己不选择开始,永远不会有结局。而如果他选择了开始,也就证明,她接受了结局。”花姨意味深长地说:“西西选择和你走出这个庇护她的场所时,和你妈妈当年选择了你的爸爸,并且选择独自抚养你的意义,是一样的。”花姨看了一眼我的伤:“和你选择断尾保护西西,也是一样的,和不同的生命选择用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我若有所思地思考着花姨的话,一半理解,一半迷惑。
夜幕降临的时候,姐姐带着西西回来了,从她和安予的对话里,我了解到西西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静养和恢复。我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二楼转角楼梯口,尽管尾巴的伤口疼得厉害。姐姐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看我一眼,也不像以前一样摸摸我,跟我亲近一下,我知道她还在怪我,我也低头不敢看她。直到西西的身体已经可以自己进食和适当走动了,姐姐才打开了门,让我进了屋。
我在门口将自己的脚在地垫上反复的擦拭,对,医生说西西得爱干净,她的免疫系统不像我们皮糙肉厚的,我得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去看她。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西西正好在姐姐软软的沙发上躺着。“西西,你感觉怎么样?”我特别愧疚地询问道,眼里全是心疼与不安。是的,我害怕,我怕她不会原谅我,我更怕她再也不想了解这个世界了。
“感觉,像身上压了个捣蛋鬼。”西西微笑着说:“你呢?你的尾巴……”她看着我的尾巴,眼神里有一些担忧。她……她不怪我?
“没事儿,反正以前太长,老是打翻东西。”我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尾巴,疼痛让我的摇尾巴动作显得笨拙和可笑。“你,不怪我吗?”
“笨蛋,怎么会怪你,如果不是我,大家都不会受伤。”西西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们几个,怎么样啦?”
“三坨子受了轻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黄得恢复久点,缝了十几针,就二串子还不太好……”我怕西西担心,和她说着大家的情况,但又因为害怕西西过度担心,我继续说着:“不过你别担心,三坨子每天都会来送消息,二串子一定没事的。”
西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黑子,我前天梦见自己有小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