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芬眉头皱出个川字，拉着三姑妈衣角：“三姐，缝纫机和布料真的不能抬走，有了这两样我们才能挣到钱还你啊，求求你了。”
三姑妈一甩手推开许芬：“叫你不要来插话，一边呆着去。”
简杰已哭成泪人：“不要打我爸，不要打我妈。”
许芬被推得朝后退，简婉婉跑上前扶住，冲着三姑妈大叫：“你敢抬走缝纫机和布我就报警抓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三姑妈一指头指过来，要不是许芬拦着，就指到简婉婉脸上了，“知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跟我借了那么多钱？就是拿去填你妈那个狐狸精的坑了！”
简婉婉如遭雷击。
怪不得是十九年前借的钱，就是她亲妈嫁给爸爸的时间啊。
“简杰的爷爷奶奶为什么生病住院？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就走了？就是因为你这个不要脸蠢到家的爹，抛弃许芬和你大姐，非要娶你妈那个狐狸精！”
三姑妈和堂哥们是怎么走的，简婉婉一概不知。
她清醒过来，是一双微微颤抖的大手在摇她：“婉婉？孩子你没事吧？别听你三姑妈胡说，快回房间做作业去。”
“我没事。”简婉婉轻轻推开大手，“爸，我去拿酒精和棉签来给你擦擦。”
她有什么资格有事？这一切的都是她引发的。
“别管我，”简大钢一只眼睛被打青，鼻子也在流血，转头喝，“简杰，亏你还是个男的，一天到晚只会哭！你妈呢，滚哪去了？”
“大钢快来！”外面传来许芬的声音，竟然还带着惊喜。
简大钢咒骂一声根本不理，只管推简婉婉：“回房间去，不想做作业就睡觉。”
等听到许芬后面的话，“三姐把布料留下了。”双眼发亮，拨腿朝外跑，“简杰快出来帮忙，婉婉你就不要来了！”
简婉婉跟着跑出去，院子里散着那几个布料袋子，许芬费力地扛起一个，着急：“简大钢，小心你脸上的血弄脏布料，快去洗了又来拿。”
“哦哦我马上去洗。”
简婉婉招呼简杰：“弟，咱俩拖这个袋子。”
许芬又急了：“不能在地上拖，放着等你爸来拿。”
简萍从外面走进来，皱眉：“怎么回事？咋能把布料放在院子里？”
几人合力把袋子扛回家，简萍听完许芬讲述，胸口剧烈起伏，转身朝外走。
“你想干嘛去？”许芬双手拉住，“简萍，不能再添乱了。”
“添什么乱？”简大钢瞪眼睛，“不把缝纫机拿回来，单有布料能做什么？”磨拳擦掌朝外走，“简萍，爸跟你一起去，敢不还缝纫机，谁都别想好过！”
简婉婉大喊：“爸，你敢去，我就离家出走再不理你了！”
“死丫头你敢！”简大钢停住了。
简婉婉跑过去拉住简萍，眼泪汪汪：“大姐，听妈的好不好？”
许芬忙道：“萍啊，我家没缝纫机，但鲁大妈家有，等把这些布料做成衣服挣了钱，我们也可以买台缝纫机了。”
想想又补充，“二手的。”
见简婉婉欲言又止，又忙道，“等再赚到钱，我们再买台新的，蝴蝶牌的，还给裴家。”
简萍微叹口气：“那你跟鲁大妈说说，能不能把缝纫搬来我家这边？我们晚上要加班，她年纪大了，不能跟着我们这样做。”
“应该没问题。”许芬笑了，放开手，“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很快，鲁大妈家传来声音：“许芬，我不跟你家搭伙了。”
简家这边三人全愣住，那边许芬也急吼吼问：“不是都说好了，为什么突然就不搭伙了？你要是不同意缝纫机搬来我家，也没关系的。”
“说好了？你跟我说好，做一件衣服分我两角钱，不也突然变成一角钱了？”
现在这种平房隔音效果不好，鲁大妈显然听到之前简大钢说的了。
“......鲁大妈，大钢只是随口说说，我又没同意，这件事我说了算，就是一件衣服分您两角钱了。”
“你家谁说了算我还不知道？行了许芬你不用跟我说了，我自己去拿点零活回来做，也强过受别人的气好。”
许芬回到简家，做衣服熬红的眼睛更红了，茫然嘟囔：“鲁大妈每天两点一线，只会去菜市场的人，怎么知道我们拿布料的地方？零活赚不了多少钱，等过后我再跟她说说。”
简婉婉也觉得奇怪。
欠三姑妈十九年债，咋非要今天来强行追债？
简大钢一跺脚：“她有耳朵你管她怎么知道？难道全临安就她有缝纫机？快去跟你的那些姐妹借！死老太婆过后跪在老子面前，求老子要她的缝纫机，老子都不要了！”
许芬直摆手：“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鲁大妈声音隔着墙传来：“老娘会求你？你是什么东西？在单位从保卫科长降到副科长，现在每天看大门，人家都不想要你这种东西了！”
这下过后说也没用了，许芬顾不上吃饭，出门去找姐妹借缝纫。
简萍也出门：“我认识的都是搬运工，家里不太可能有缝纫机，只有我认识的搬运公司正式工家里才可能有。”
“只是我今天才说不干了，唉......不管怎样我去试试。婉婉你在家看着王八蛋！”
走时把简婉婉叫出门，”你妈的事你不要多想，都跟你无关。”
简婉婉喉咙里堵着大石头，只能用力点头：“嗯！”
简大钢披上外衣：“开关厂那几个领导家肯定也有，他们不发老子工资，难道老子借一下他家的缝纫机都不行？”
这不是去惹事吗？
“爸你不能去，你出门我就离家出走！”
然后简婉婉就被锁进简杰房间：“看好你姐，她要是走了，我把你屁股打成八瓣。”
简杰哭：“简老二，我们全家都被你害了！我屁股要是被爸打成八瓣，等你不在家，我把你校服也剪成八瓣，你就只能穿我妈的衣服了。”
简婉婉：“小弟，这次你要扶好我爬窗子，只有我才能借到缝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