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婉婉将许芬推进屋：“我去送王阿姨，阿姨你做晚饭，我饿了。”
“我不要你送。”
王丹只管朝前走，简婉婉小跑跟上：“王阿姨请你告诉我，那些布料为什么不能退？我想帮帮阿姨。”
王丹听到最后一句停住，抹了一把眼泪：“你早该帮她了。”
“不是不能退，而是不能随便退，要不然众人有样学样，制衣厂没法管理，况且像你家这样全部退的少见，处罚更严，布料收回去，保金不退，可以下一批拿货。”
“但就不能享受熟练工这边的优惠了，而且再不准人保，收全额保金，等于把布料全部买下来了。”
“问题是你家没缝纫机，不可能再拿货啊，所以你阿姨只能把布料拿回来，只能看能不能找到缝纫机，赶工做衣服按时交上去。”
简婉婉送走王丹，回屋许芬跟她说：“你王阿姨对谁都那样，你不要放心上。”
“我知道。”
她有什么资格放心上？
她在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中听到：王丹当年力劝许芬宁可领着简萍单过，也不能跟简大钢结婚，后面又教许芬把她送到亲妈的亲戚家。
除了真正的朋友，谁会这样教？
而且刚才都没跟她说保人会受的处罚，是个实心肠的好人。
许芬心急火燎：“婉婉，阿姨要出去一下，馒头热在锅里，你先吃了做作业。”
“好。”
肯定又去借缝纫机，十有八九借不到。
挨着许芬走远，简婉婉关上门，朝制衣厂跑去。
她上次裁片还是有效果的，守门没多说就让她进去了，之前她们拿料的地方在发熟练工的料，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认识她：
“小姑娘，你阿姨来说过三次了，退货罚她就行，不要罚保人，可厂里规章制度摆在那，主管没同意，你就不要再说了。”
简婉婉道：“姐姐，我不退货，就想跟主管商量一下，你们晚上十点下班，早点八点上班，中间缝纫机没人用，能不能让我们用用赶完这批货？需要出租金也可以商量。”
如果可以，她要参加这场战斗，裁完片她也可以踩缝纫机。
别说这个工作人员愣住，其他人也道：“这个就是你说的裁片又快又好的中学生？这孩子真是养着了，帮帮她吧，也没违反什么规章制度。”
主管是个大妈：“好孩子，我觉得可以，但没先例，等我去请示一下老板。”
“谢谢您，我跟您一起去。”
关键时刻必须在旁边看着，如果老板不同意，她也有机会争取。
但简婉婉的心砰砰跳，就怕老板是顾志伟，“大妈，你们顾老板的全名是不是顾志伟？”
现在不比后世，营业执照等要贴在墙上，大妈主管带着她朝里面走：“只知道他姓顾，全名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什么，我们班有个男生也姓顾，看着和顾老板长得像，也不知是不是亲戚？”
大妈主管笑：“啊我知道了，如果今天不成，你想找你同学来跟老板说情，我觉得没必要，你说的办法挺好，老板肯定会同意。”
里间有外间的五倍大，踩缝纫机的声音像发电机，熨斗嗤嗤冒白烟，裁片工手里剪刀咔咔响，繁忙又次序井然。
大妈主管介绍，能在这制作的都是紧俏高档货，老板亲自监督。
简婉婉和大妈主管四处看，找不见顾老板的影子，一个工友指着一处角落：“在那修缝纫机。”
两人快步过去，一台缝纫机下蹲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由衷赞叹：“老板还是您的方法好，这次肯定修好了。”
两个男人站起来，脸上都擦到黑色机油，其中像顾志伟的顾老板抹得最多，浓密头发也乱了。
有人递上毛巾，顾老板摆摆手：“试一下，看能不能用了？”
工人一试连声说：“能用了，比之前还好踩，谢谢老板。”
马上有人上前：“老板，裁片那边有块布裁半截断了，我觉得是布的质量问题，请您过去看看。”
“老板，广城那边打电话来，说他们的人下晚到，您看安排在哪接待？”
顾老板忙得脚不沾地，主管大妈都插不进去说话，简婉婉就更没机会。
只是，她反而不怎么急了。
这个脚踏实地的顾老板肯定不是顾志伟，真正的实干家肯定会同意她的提议，多等一会没关系。
顾老板去办公室接完电话，又有人拿着一条新做好的裙子来找他：“老板，这裙褶我们怎么打都跟样图的不一样，要不就这样？”
顾老板当机立断：“不行，这条裙子的亮点就在这几道褶子上，拆开，我教你们打。”
他拿着拆开的裙子坐到一台缝纫机前，立即被求知若渴的女工围住。
简婉婉只听到里面缝纫机“哒哒”响，然后是女工们的惊呼声，无论年龄大小，看向那个中心的眼神，和后世迷妹一般无二。
我的天，还精通踩缝纫机，绝对不会是花花公子顾志伟了。
女工们散开，大妈主管吩咐她：“小姑娘你站这等着，我去跟老板说。”
上前跟顾老板才说了一句话，立即又有人找，大妈主管忙朝她这边指，顾老板朝简婉婉看来。
简婉婉急忙迎上去一个讨好笑容，抬起手招招。
顾老板脸上没任何表情，跟着人走到另一边，主管大妈走回：“只有你自己等着跟老板说，我那边有事也耽误不得了。”
“好的，谢谢您。”
大妈走后，简婉婉渐渐有些急了。
顾老板事也太多了，她根本没机会上前说话，眼看就要下班，他只怕要是去招待什么客人，那今天就说不成了。
简婉婉鼓足勇气走到男人身边：“顾老板，我能不能耽误您一分钟时间？”
男人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搭理，走到另一边处理事务，简婉婉厚着脸皮跟过去，他又很快走开了。
一个助理模样的工作人员走来：“保卫处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放进一个初中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