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志婷办公室 日 内 人物：老曾，志婷门开，老曾下意识地站起来。
志婷看着老曾，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爸，您怎么——来了？老曾有些尴尬地笑：坐，坐吧。
志婷在老曾对面坐下，刚坐下就站起来，不无紧张地：爸您喝水吗？老曾摇头：我都喝了一上午水了——我来，不耽误你工作吧？志婷：没有没有——我刚做完手术，下午才有病人。
老曾斟酌着语气：那我——长话短说吧——你还没吃饭吧？志婷明显有些紧张：刚才护士站说帮我带点，我听说您在，就让她们给您也带了——要不咱出去吃？老曾看着志婷：你坐吧，老大——你是我闺女，咱就别弄得这么生分。
志婷落座，沉默片刻，抬起头，低声地：爸，您要是说复婚的事—— 老曾摇头，沉重地：闺女，你想错了——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志婷一脸的惊愕，不由自主地：爸——
老曾：这几天，我一直错怪了你，咱们全家人都错怪了你——老大，你受委屈了。
志婷怔怔地看着老曾。
老曾：我现在都明白了，是邢耀平犯了错，难为你还一直帮他打掩护，帮他圆场——我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志婷，这次，是爸做错了，全家人都错了
。
志婷：爸，您这么说干嘛——您是不了解情况。
老曾凄凉一笑：我不了解情况，难道还不是错吗？闺女的情况，当爹的全都不了解，这要不是错，还有什么是错呢？志婷呆呆地看着老曾。
老曾继续：老大，自从你到曾家，你是知道的，我就没把你当成孩子看，这话虽然我从来没说过，但你心里是明白的，你也是这么做的——你来那年，老四才出生不久，现在她都二十大几了——老大，快三十年啦——那几年，咱家条件不好，孩子多，负担重，光一个学费就让我直不起腰来，我出门跑车不在家，弟弟妹妹吃喝拉撒，家里柴米油盐，我一股脑都交给你管，你在，你管着，不管走多远我都能踏实—— 志婷动情地看着老曾。
老曾继续：我对你从来都是放心的，只知道跟你提要求，派活儿，疏忽了对你的关心——你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结婚了，更是这样，对你除了放心没别的。按理说，离婚这么大的事儿，生活里不可能完全瞒住谁的，我出院之后，还一直跟你们住在一起，可我——我就被你们瞒住了，我是你爸啊！我竟然被瞒住了，我竟然一点儿都没——闺女女婿离婚了，我一点儿都没瞧出来，你说我当爹的当得多失败！志婷哽咽地：爸您别说了，是我不好—— 老曾：不好的是我，志婷，是我。你放心志婷，从今往后，我不再提让你跟邢耀平复婚的事情，再也不提了——我就一个要求，志婷，不管你遇到多大的难处，我当爹的都会第一个冲上去帮你，我只求你千万不要再瞒我什么，行不行
？这滋味不好受啊！志婷强忍泪水，露出笑容，看着老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我再也不会瞒着您什么，真的爸——我也跟您说一点，我是您的女儿，这一点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您相信我。
老曾郑重地点头。
志婷：您今天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您说。
2。志玲公司前台 日 内 人物：志玲，小雪志玲坐在前台，小雪皱眉，看着志玲。
小雪不解地：玲姐，你这是怎么了？早上一上班到现在，你连句话都不说——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志玲慢悠悠地：有心事呗。小雪凑过来：恋爱了玲姐？志玲一愣，小雪：我说你请假干嘛呢，跟男朋友在一起呢？志玲：你怎么这么八卦啊？小雪嘿嘿地笑起来：说说呗？
志玲叹气：哪儿还有心思谈恋爱啊——我家里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我发愁还来不及呢。
小雪：这两天你请假没上班，来问你情况的人可不少，都是男同事，有直接问的，有拐弯抹角问的——连给咱们送餐的小哥都问你呢！玲姐，你真是本公司第一女神了。
志玲脸上露出笑容：你非要这么讲——我好像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你。
志玲和小雪都笑起来。
3。电梯 日 内 人物：志婷，老曾志婷和老曾从电梯里出来。
志婷：小景主任是院里最年轻的主任，也是我的好朋友，比我还忙。
老曾一愣：比你还忙——那得忙成啥样啊？得这心病的人不少啊！
志婷：这几天我都约不上，趁着中午饭聊几句——
4。景主任办公室 日 内 人物：景主任，老曾，志婷老曾和志婷坐在景主任办公室对面。
桌上还摆着外卖餐盒，景主任匆忙扒了最后两口饭，把餐盒推到一旁，抱歉地
：不好意思啊，我这儿太乱了。
老曾连连摆手：太客气了景主任，要不是自己儿子的事儿，我也不会这个时间来——让您连饭都吃不囫囵。
景主任一笑：老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我是曾姐的师弟，她没少照顾我
，您叫我小景就行了。
志婷：我弟弟的情况，信息都发给你了，看过了吧？景主任点头：看过了，他本人没来？志婷：景主任，我弟弟——还有些不方便。
老曾：有啥不方便的，看病嘛！景主任：老爷子您别急，每个人情况都不同，也不是说非要本人来，如果本人抵触情绪比较大，还会有反作用——我的意思是如果本人在，很多情况可以面对面沟通，了解。
老曾一笑：小景主任，你有啥需要了解的，尽管问。我是他爹，他的事我都知道。
志婷对景主任点点头：我接个电话，你跟我爸说。
5。景主任办公室 日 内
人物：老曾，志婷，景主任景主任：老爷子，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 老曾：没有没有，治病嘛——老辈儿人常说病不忌医，是不是这个理？你刚才说的事，我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我离婚的事嘛！景主任握着笔，看着老曾：您继续，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就行。
老曾：我跟他妈其实也没啥过不去的矛盾，就是——其实还是赖我，脾气不好，老工人也没啥追求，每月工资一交，就觉得自己责任尽到了，也就没啥事儿了，天天上了班回家，跟伙计们喝喝酒，打打球——也玩儿牌，玩儿得小，没玩儿过大的——他妈看不惯，就吵，说我不着家，我不服气，就跟她对着吵。景主任：您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从志东记事开始，家里的气氛就比较紧张，对吧？老曾一愣：要这么说的话——差不多，是这样。
景主任：离婚那年，志东多大岁数？老曾：差不多小学吧——志东跟志婷，其实还是一个小学的，子弟学校嘛，他妈跟志婷他妈还是工友。
景主任：这个——等于是志东上小学期间，您跟他母亲离婚的，对吧？老曾：一开始也没马上离，搁现在的话，叫分居。他妈从家里搬出去了，在工厂宿舍住了有一年多吧，中间办的离婚手续。
景主任：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您第一个，前妻，也就是志东的母亲，除了性格上的一些问题，还有没有别的离婚原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对志东有没有什么直接影响？老曾一怔，一时沉默起来。
景主任：如果不方便—— 老曾：我刚才说了——只要是对我儿子治病有用，我没啥不方便的。
景主任拿着笔，看着老曾。
老曾：志东他妈，叫樊丽萍。志婷他妈，叫卢秀——按现在的说法，俩人是闺蜜。
6。景主任办公室外 日 内 人物：志婷志婷站在门口，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志婷慢慢地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头靠着墙壁，出神地想着什么。
7。景主任办公室 日 内 人物：老曾，景主任老曾缓缓地：俩人在纺织厂是一条生产线的，卢秀是班组长，比樊丽萍大几岁，俩人处得跟姐妹一样。我结婚的时候，卢秀还是女方单位代表。我跟樊丽萍吵架生气，也总是卢秀来劝架说和。分居的时候，纺织厂出了一次工伤事故，卢秀为救樊丽萍受了重伤，去世了，樊丽萍为了报恩，经常去照顾志婷，那时候志婷也就是小学、初中的样子。
景主任：这个，跟您离婚——好像—— 老曾：你听我慢慢说，樊丽萍常去段家，那时候志婷还小，又刚没了妈，见樊丽萍就跟见了亲妈一样——去的次数多了，那些风言风语也就传开了，说樊丽萍和老段，段天清搞对象。那时候我和樊丽萍刚分居，还没办离婚手续，不少人也劝我跟她和好，可我一听说她跟老段好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办了离婚。
樊丽萍呢，被那些舆论给弄得——还自杀过一回—— 景主任一愣：志东——知道这事吗？
老曾：知道，还去医院看过，回来哭着求我复婚——我没听，还打了他一顿—
—
老曾说着，脸色有些难看，懊悔地摇头。
景主任：那后来—— 老曾：事儿闹得大了，组织上也调查了，加上志婷也作证，结论是造谣，俩人没有不正常关系。大家劝我去复婚，志东也哭着劝，我碍于面子到底也没有去
—— 景主任意外地看着老曾。
老曾叹气：就这么着，过了能有一年多吧，又传出来樊丽萍和老段的消息了，这回是组织出面做媒撮合，俩人就结了婚，樊丽萍成了志婷的后妈，再后来，有了志翔。说实话，人家过得挺好，至少比我和志东好。
8。景主任办公室外 日 内 人物：志婷
志婷靠在墙壁上，默默地听着里面的谈话。志婷眼里蓄满了泪水。
9。景主任办公室 日 内 人物：景主任，老曾景主任：在这期间，志东一直跟着您住吧？老曾：跟着我，一直跟着我。
景主任：您和志东母亲的事，以及志东母亲又再婚生子的事，志东都很清楚了
？
老曾：清楚，樊丽萍跟老段结了婚，也没少来看志东，还让志婷给志东送过东西。
景主任：好的老爷子——那您第二次婚姻，一共持续了两年？老曾：一年左右——为啥离婚是吧？景主任一笑，点头。
老曾：我跟费亚娟，也就是老四她妈结了婚，刚有了老四，樊丽萍和老段俩人中了煤气，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有口气，把俩孩子——也就是老大志婷和老三志翔——托付给我了。
景主任：托付给您？老曾：我跟樊丽萍，怎么说呢，就算不是夫妻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跟兄妹也差不多。他俩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托付给我了——我当时也没顾上多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把俩孩子接到家里，事先没跟费亚娟商量。冷不丁家里多了俩孩子，一共四个，最小的还吃着奶，前头仨还都上着学，家里吃喝用度就紧张起来了，费亚娟心里当然有气，我俩就常闹矛盾——最后离婚了。
景主任飞快地记录着：费亚娟和志东——关系怎么样？老曾：怎么说呢？虽然是后妈，但实事求是地讲，费亚娟对志东挺上心，俩人关系还行，不像戏词里那些后妈。不过我跟费亚娟离婚的时候，她把存款差不多全拿走了，家里真有点揭不开锅，着实过了几年苦日子——老四还小，没什么印象，其他三个一提起费亚娟，心里肯定都有怨气。
景主任：那志东后来谈恋爱的事，您清楚吗？
老曾一愣，叹气摇头：这个是一点都不知道——他要是不说，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景主任：他开始发现和确认自己的情况，您知道吗？老曾摇头：不知道。
景主任：那他开始服用药物，您也不清楚了？老曾：不清楚。
景主任：那从他恋爱失败到现在，有么有恋爱的经历—— 老曾继续摇头：不知道。
景主任看着老曾，遗憾地摇摇头：老爷子，我说句不该医生说的话，您对您这儿子，不像是您说的那么了解啊！至少在感情方面，心理健康方面，您了解得远远不够。
老曾默然无语，一脸愧疚的表情。
志婷推门进来，微笑地：爸，景主任，你们聊到哪儿了？景主任：聊得很好，差不多该问的都问了——曾姐您还有什么说的？志婷：我也不比我爸了解得多——我这个弟弟，从大学毕业就没在家住过，他是四方酒店的房务总监，整天迎来送往，跟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谁也想不到他会有心理问题——我倒是问过他怎么一直没谈恋爱，他说等工作上有了成绩再说，我让他大姐夫去问，他又说什么女人靠不住，婚姻靠不住之类的。我当时感觉他是在感情上有过挫折，却没想到会——会这么严重。
景主任：好的，老爷子，曾姐，我说说我的判断。
老曾正襟危坐地：你说，你说。
景主任：简单地说，志东是一种典型的恐惧症—— 老曾急不可待地：是精神有问题吗？志婷拉了一把老曾，轻声地：爸，您先听景主任的。
景主任：我更愿意说，是心理的问题。所谓恐惧症，是患者对某些特定的对象或处境产生强烈和不必要的恐惧情绪，而且伴有明显的焦虑及自主神经症状，并主动采取回避的方式来解除这种不安。患者明知恐惧情绪不合理、不必要，但却无法控制，以致影响其正常活动。
老曾茫然地看着景主任，摇头。
景主任：我给您举个例子。您听说过恐高症吧？老曾点头：这个我太知道了，老倪就是！上个火车顶都吓得两腿直哆嗦。
志婷解释：老倪，是我爸一个老朋友。景主任：那我告诉您，还有蜘蛛恐惧症，密集恐惧症，巨大恐惧症—— 景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电脑屏幕上出现相关的画面：害怕蜘蛛，害怕密集排列的斑点类的图案，害怕所有巨大的物体——等等。
老曾和志婷专注地听着。
景主任：具体到志东来说，由于幼年和少年时期对于婚姻和家庭，有一些过于极端的理解和体验，成年之后就开始害怕跟人谈及感情，只要不是谈恋爱，谈婚论嫁，跟异性正常交往是没有问题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从事服务行业了，对吧？可是一旦有女孩子跟他表白，或者他面对婚姻恋爱关系的时候，或者是不得不面对跟他曾经有过感情纠葛的女性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紧张，胸闷，焦虑，暴躁，等等这些明显的症状，甚至会有暴力过激的极端反应——
老曾腾地站起来：这个没有！我保证！我儿子不会做犯法的事！我儿子我知道
！
志婷也吓了一跳，忙拉着老曾坐下，歉意地看着景主任。
景主任一笑：没事没事——老爷子，我这是说最极端的反应，志东还差得远呢
！
老曾：这——这能治好吗？志婷也看着景主任。
景主任：我这么跟您说——（和志婷相互看了一眼）我向您保证，一定可以。
老曾长长地松了口气。
10。医院门口 日 外 人物：志婷，老曾志婷陪着老曾来到医院门口。
老曾停下脚步，对志婷：老大你快回去吧。
志婷：小景的话，您都记着了吧？老曾：我明白——早点带志东来看病。
志婷：您看，您又忘了小景的话了，先不要提这个敏感词，不要说病，就说是心理障碍心理阴影什么的，用这些比较中性的词—— 老曾懊恼地叹气：对，对——我记住了。
志婷：您那脾气也得搂着点，一定注意方式方法，要有分寸——您也别太着急
，我忙过这几天，我去跟志东谈也行。
老曾：你忙你的吧，你那工作不是几天就能忙完的。志东的事不能拖了，我还指望有生之年抱上孙子呢！志婷：您这愿望肯定能实现，放心吧爸。
老曾笑，摆手让志婷回去。
志婷转身朝医院大楼走去，走出去很远，回头看时，老曾还站在原地，朝志婷挥手。
11。街上 日 外 人物：老曾老曾骑着摩托行驶。
12。会所志东办公室 日 内 人物：志东，范语晴志东跟范语晴在会所里边走边检查，沟通。范语晴：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正是我一直头疼的地方——会所以前是内部使用的，说实话各方面都不够规范，也总是依靠总部输血来维持，我请你来，主要还是想尽快达到对外营业的标准，早日实现收支平衡。
志东：我这几天初步了解了情况，应该说会所的基础和硬件设施还是很不错的，以前主要是定位不清晰，员工思想也都不统一，有些混日子的情绪——我这就做一个方案，把一些工作思路整理出来，送给范总你过目。
范语晴笑着点头：那就辛苦你了——说句题外话，最近你父亲还好吗？我这阵子工作忙，跟他说好了要去看望的，一直没机会去。
志东笑：挺好的，我替我爸谢谢范总了。
13。司机集体宿舍 日 内
人物：邢耀平，老曾，司机若干邢耀平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脱，身上搭着条被子。
有司机拍了拍邢耀平，叫着：邢哥？邢哥！邢耀平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司机对老曾：邢哥最近几天玩儿命地跑车，就没怎么休息过，这不，一回来衣服都没脱—— 老曾面无表情地站在宿舍里，一声不吭。
邢耀平翻了个身，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一眼看见了老曾，顿时惊呆了
。
老曾：你跟我出来一下。
老曾说着，转身离开。
邢耀平呆呆地看着老曾的背影。
14。街边 日 外
人物：老曾，邢耀平老曾在街边站着，背着手一动不动。
邢耀平匆匆过来，站在老曾旁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老曾转身看着邢耀平：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开口——你对我，对曾家做的事，我不会忘，你的好我都记着呢。
邢耀平低头，一声不吭。
老曾：功是功过是过，犯错就是犯错，不能像戏台上那样，功过相抵照常过日子。我不想问你怎么犯的错，怎么出的轨，这是没法原谅的。
邢耀平不敢抬头看老曾。
老曾：你呢，好好开你的车——也别太玩儿命了，身体是本钱，你还有个半大儿子呢！半大儿子，吃死老子，就不想想往后了？中考是大事，考试前不能让海洋知道，做丈夫，你是犯了错误，做父亲，不能再给孩子负面影响了，明白吗？邢耀平还是低着头，用力点头。
老曾：志婷也难，有事就找我吧，这阵子她不比你好受多少，她虽然没说，我看得出来——不是孩子的事，就别去找她了。
邢耀平点头。老曾叹气离去。
邢耀平看着老曾的背影，泪流满面。
15。小酒馆 夜 内
人物：老倪，老曾，食客若干老倪瞠目结舌地站起来，旁边的客人好奇地看着老倪。
老倪又坐下，对老曾低声地：是耀平——作风问题？食客吃惊地看着老倪，忙又低头吃饭。
老曾沉重地点头。
老倪：他还——没憋住，主动交代了？老曾沉重地点头。
老倪恨铁不成钢地：这，这不是缺乏斗争经验吗？这种事，怎么能主动承认呢
？就是按在被窝里都不能承认啊！旁边的食客差点被噎住，忙大口喝水。
老倪：老曾你得听我的——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耀平出这档子事儿，肯定是他一时糊涂，那女的处心积虑，不会有别的原因！绝不会！老曾：其实——说实话，我也这么想啊！可志婷是我闺女，邢耀平犯什么错误不行，非往这个坑里跳！你让我想替他说话都没办法。
老倪：那是，那是，原则问题嘛。
老倪给老曾倒酒，继续：不过呢，有原则性，也得有灵活性，对吧？志婷和耀平这事儿，你还是得管管。老曾：怎么管？离都离了！老倪：离了婚还能复婚嘛，他俩还有个孩子呢！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俩都快二十年了！二十乘以一百，两千，两千年——美国才多少年历史？老曾：你这都什么逻辑？怎么扯到人家美国去了？老倪：说句实话，你也别不爱听——志婷能有今天，耀平他功不可没！志婷才四十出头的年纪，离了婚，这辈子不会就单身了吧？将来再找一个，未必就比耀平更合适。至于耀平，老曾，你比我更了解，他是那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吗？老曾沉默，摇了摇头，慢慢地抿着酒。
老倪：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人家不坦白了吗？怎么就不能从宽一次呢？再说了，志婷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耀平要是烂在肚子里不说，我看志婷也未必就能看出来——她看不出来，这日子现在不还是继续过着呢？你说是不是？老曾沉思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倪嘟囔：你说这个耀平，这种事——他怎么就不能烂在肚子里呢？老倪和老曾又在碰杯，一瓶酒下去一多半了。
老曾放下酒杯，把酒瓶子拧紧了，对老倪：行了，志婷说过不能喝闷酒，一喝就多。
老倪：不喝就不喝吧，我知道你有心事。
老曾苦笑：我这孩子们啊—— 老倪：打住！我不是说孩子们。
老曾：那还能有什么？老倪笑眯眯地：你那女朋友啊？老曾一愣：我的——女朋友？旁边的食客又好奇地看过来，这次的表情更加吃惊。老倪：对啊！我都看见了，你骑着摩托，把人送到公交站——你敢说没有？我就后悔没当时给你录下来——那股亲热劲我都不好意思讲。
老曾：你说那女的啊——我根本就不认识！老倪：不认识你让人家坐你摩托车，你开摩的拉活儿啊？老曾哭笑不得地：我开什么摩的啊——真是不认识！老倪：行了老曾，我知道你的顾虑——那女的是有点拿不出手。
老曾：你什么眼神啊？那还拿不出手？我看她比你那些姑娘们都强！旁边的食客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忙咳嗽着掩饰。
老倪抓住把柄：你看你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老实交代，啥时候对上眼的？老曾：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我几十年的光棍了，我过得好好的，我又不是你，离开女人就活不了了！
旁边的食客终于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有些尴尬地冲老曾和老倪笑了笑，快步离开。
老倪嘟囔着：少见多怪——
16。老宅小院 夜 外 人物：志玲，志东志玲和志东坐在小院里，餐桌上摆着几个熟菜，两罐啤酒。
志东：买多了吧？你也不先问问。
志玲：我哪儿知道咱爸有饭局，三哥也有饭局——就咱俩没有，苦命的人哪。
志东：那咱俩就组一个——苦命兄妹局。
志玲笑起来，两人碰了碰啤酒罐子。
志东：正好其他人都不在，志玲，我想问你个事儿，你得一五一十回答我。
志玲：什么事儿啊哥？我跟你也不会掖掖藏藏的啊！志东沉默了一下，喝了口酒，对志玲郑重地：我跟大姐夫、大姐打起来那次，是不是——看着很吓人？志玲一愣，担心地：哥，谁都有冲动的时候嘛。
志东平静地：我是不是——像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志玲吃惊地站起来，大声地：哥，你胡说什么呢？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志东微笑着让志玲坐下：我就问问你嘛，自病不觉，你没听说过吗？志玲：哥，你就是跟庞文静那次恋爱失败了，心里头有个坎儿过不去，不就这么大点的事儿吗？至于把自己说成疯子？我告诉你哥，这就不叫事！志东苦笑，喝酒。
志玲：哥，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去找庞文静，当面锣对面鼓地问她—— 志东一愣：问她什么？志玲一本正经地：她不是说她也一直单身吗？对吧？以我对女性同胞的了解，这是说明她心里还有你啊！不然，她一个人远在国外，孤单寂寞冷，怎么着也得有个男朋友吧？志东：你说这都不挨着—— 志玲：你别不信！哥，就算她不是这样，你也别把她当成洪水猛兽好不好？庞文静也就是一个正常人，不过是对你有怨气，想报复你挤兑你，这有什么呢？她不是要封杀你吗？可你不是也有了新工作了？志东默默地喝着酒。
志玲：你就听我的，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该恋爱恋爱，别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庞文静——就算对不住，你这代价也不小了，你还想怎么样？一天放不下，咱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我陪着你，行不行二哥？我还琢磨着赶紧当姑妈呢！志东看着志玲，目光里充满了温情和感动。
志玲：哥，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志东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17。小酒馆 夜 内 人物：老倪，老曾老倪和老曾又在碰杯，一瓶酒下去一多半了。
老曾放下酒杯，把酒瓶子拧紧了，对老倪：行了，志婷说过不能喝闷酒，一喝就多。
老倪：不喝就不喝吧，我知道你有心事。
老曾苦笑：我这孩子们啊—— 老倪：打住！我不是说孩子们。
老曾：那还能有什么？老倪笑眯眯地：你那女朋友啊？老曾一愣：我的——女朋友？旁边的食客又好奇地看过来，这次的表情更加吃惊。
老倪：对啊！我都看见了，你骑着摩托，把人送到公交站——你敢说没有？我就后悔没当时给你录下来——那股亲热劲我都不好意思讲。
老曾：你说那女的啊——我根本就不认识！老倪：不认识你让人家坐你摩托车，你开摩的拉活儿啊？老曾哭笑不得地：我开什么摩的啊——真是不认识！老倪：行了老曾，我知道你的顾虑——那女的是有点拿不出手。
老曾：你什么眼神啊？那还拿不出手？我看她比你那些姑娘们都强！旁边的食客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忙咳嗽着掩饰。
老倪抓住把柄：你看你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老实交代，啥时候对上眼的？老曾：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我几十年的光棍了，我过得好好的，我又不是你，离开女人就活不了了！
旁边的食客终于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有些尴尬地冲老曾和老倪笑了笑，快步离开。
老倪嘟囔着：少见多怪——
18。小巷口 夜 外
人物：志翔，香姐，志东香姐的车停在巷口。
志翔下了车，站在车门口，对香姐：你不送送我？香姐探出头：就这两步路—— 志翔：我这腿突然疼起来了——真的，走不动道了。
志翔说着，一脸的痛苦状。
香姐无奈地下了车，扶着志翔。志翔顿时一脸的笑。
香姐手里用劲儿拧了志翔一把，志翔夸张地笑起来：不疼，不疼。
香姐低声地：你爸在家呢，你别这么夸张。志翔：说我什么？咱俩是中国合伙人，一个腿瘸了，另一个来扶一把，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大街上见个陌生人，需要帮助了也得帮一把啊！香姐扶着志翔朝老宅院门走。
志翔一把拉住香姐的手，香姐又要挣脱，香姐的手被志翔紧紧抓住，一时挣不开。
香姐扶着志翔，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刚走到门口，门开了，香姐和志翔吓得赶紧分开，志翔手里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
志东提着垃圾袋出门，跟志翔和香姐正好相互看着。
志东发现了两人的狼狈，忙一笑：香姐——送志翔回家啊？香姐如释重负地：对，对——他腿脚不灵便，我送他。
志翔：咱爸—— 志东：跟老倪喝酒呢，还没回来。
志翔也松了口气，转身看着香姐，调皮地一笑。
19。巷子口 夜 外 人物：老曾老曾提着小半瓶酒，一路走来，心事重重的样子。香姐的车从巷子口出来，驶向马路，飞快地离去。
老曾看着香姐的车，表情变得怒不可遏，大步流星走向老宅。
20。老宅小院 夜 外 人物：老曾，志东老曾两手扶膝，坐在小院里，想着什么。
志东一身睡衣，打着呵欠过来，坐在老曾身边：爸，喊我一声不得了，还发什么信息—— 老曾：新单位怎么样？志东：爸，我当时不就跟您汇报了嘛——有希望，有干头，您放心了吧？老曾：还有，刚才董春香来干嘛？志东一愣：香姐？老曾：别给你弟打埋伏，一五一十地说。
志东：这也没啥好说的，员工负伤了，老板开车送回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曾：你看见了？志东：亲眼所见。老曾：有啥问题？志东：毫无问题。
老曾：俩人——就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志东：完全没有。
老曾：你回去睡觉吧。
志东：听您安排。
志东说着，转身朝屋里走去。
老曾：等会儿！志东转身，笑容满面地：客官，有啥吩咐？老曾笑起来：不跟你贫嘴了，正事儿还没说呢！你啥时候把工作安排安排，我领你见个人。
志东的笑容一下子冷却了：大夫？老曾点头，正色地：感冒发烧咳嗽两声，还得看看大夫呢！你这心里头有不舒服的地方，能不去瞧瞧吗？心病不能拖着，拖着不是个事，既然发现问题了，就得解决——你姐介绍了一个大夫，姓景，大专家—— 志东：爸，我都说了，我没心病，我没事。
老曾：没事当然好，就当是去体检，行不行？志东：爸，我——我真不想去，您说我刚到个新单位，什么都还没理顺，请假不合适，再说我已经没事了—— 老曾：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志东有点急了：那您说，让我怎么证明？我现在就去街上绑架一个女的回来，跟您说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就要结婚了，给您添个孙子了，这就是您要的证明
？
老曾：说什么呢？你就不能正经八百领一个回来？志东：我没说不领！等忙过了这一段嘛。
老曾：那你还是敷衍我！
21。老宅 夜 内 人物：志翔，志玲客厅里，志翔和志玲趴在门边，看着院里的情况。
志翔和志玲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揪心。
22。老宅小院 夜 外
人物：志玲，志东，老曾志玲快步出来，装作刚发现的样子，惊讶地：爸，二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呢？老曾和志东都没吭声，各自赌气不语。
志玲：说什么呢？老曾：我让他去看心理大夫——他不去！志玲：不去就不去呗？多大的事儿啊——哥，你先回去睡，我陪咱爸坐会儿。
志东沉着脸离去，老曾刚想说什么，被志玲拉住。
志东进了门。
23。老宅 夜 内 人物：志东，志翔志东进门，跟志翔正好迎面相遇。
志翔担心地：哥—— 志东苦笑，摇头。
志翔：咱爸他——也是担心你。
志东叹气摇头，走向卧室。志翔欲言又止。
24。老宅小院 夜 外 人物：志玲，老曾志玲：爸，您关心我们，爱我们，我们都明白，您也说二哥这是心病，您想想，既然是心病就不能跟他硬着来，他眼下刚有了工作，还是语晴给帮忙找的，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您说是吧？
老曾：可那——也不能不管了啊！志玲：没说不管啊！您就不能换个方式，多关心，多了解，多沟通，顺着他的心情来吗？爸您也知道，我哥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您非要一天两天就解决了，就烟消云散了，您觉得可能吗？
老曾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思。
25。城市空镜
26。护士站 日 内
人物：志婷，护士长，路人若干志婷从电梯出来，接着电话：我知道老四，我会跟咱爸说的，这种事不能着急
，有时候越着急越容易起反作用—— 志婷放下电话，继续快步走着，护士站里，护士长迎上来：曾主任—— 志婷：例会照常，准备好查房。
护士长：好的曾主任，我这就安排——曾主任—— 志婷不解地：怎么了？护士长笑：刚才，您父亲来了，给您带了水果，我放在您办公室了。
志婷一愣。
护士长：昨天您弟弟妹妹给您快递了零食蛋糕，今天您父亲又送了水果——曾主任，您这一大家子可真让人羡慕呢！志婷笑起来，点头。
27。郊区公园 日 外人物：老曾，路人若干老曾骑着摩托停在了公园门口，老曾看着公园大门，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曾没下车，一给油离去。
28。卤肉店 日 外
人物：老曾，王怡，顾客若干队伍很长，老曾在排队，拿着手机留言大声留言：今天晚上都回家吃饭，我买了卤肉，郊区老周家的卤肉，你们从小就爱吃的。
排队的顾客们都侧目而视，老曾旁若无人。微信群里，陆续有回复。
志东：一定准时回家！志翔：一定提前回家！志玲：我现在就请假回家！志婷：给我留点，做完手术我就过去。
老曾看着留言，笑起来：都给我安心工作！谁敢提前回家我收拾谁！老曾放下手机，脸上还带着笑，忽然，老曾的表情变了。
前面窗口，王怡提着塑料袋转身，跟老曾正好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
王怡脸上露出笑容。
29。郊区公园 日 外 人物：老曾，王怡栈桥边，老曾和王怡面朝湖水，聊着天，装着卤肉的塑料袋放在一旁。王怡笑：买个菜都能遇到，这真是巧啊！老曾：我家那几个孩子，都好这口——当年他们小，这家老铺子离城里又远，我都是骑了摩托过来买。
王怡：看样子，今天心情还行啊？老曾：按下葫芦浮起瓢！老二啊—— 王怡一愣：老二？他怎么了？老曾看了看王怡，苦笑：不说了，都是糟心的事。
王怡一笑：你家老二，做什么工作啊？老曾：酒店，什么总监。
王怡：职位不低啊！还是你培养得好。
老曾：好个屁！我看大妹子你像是知识分子，我问你，有病了是不是得看？我一门心思替孩子着急，我还有错吗？王怡笑着点头：是，这个没错。
老曾：老二有心病，我拉着他去看心理医生，有错吗？王怡继续点头：当然更没错了。
老曾：他不肯去，我心里头能不着急吗？可其他几个孩子都劝我别逼着他去—
—那我就这么啥也不干，眼睁睁等着他自己好起来？那我还是个当爹的吗？王怡摇头：那可就不是你老曾同志了。
老曾意外地看着王怡：怎么说来着？还是你这样的知识分子有水平！能理解我
！
王怡：你把你家老二带到心理医生那儿，打算怎么说？老曾一愣：那还怎么说，开方子拿药啊！王怡：心理问题，我多少有些了解，这可不是开方子那么简单的——为孩子着想，这没啥说的，不过呢，也得想到点子上。有些时候咱们父母的光着急，起不到什么作用，有时候还会起到反作用—— 老曾皱眉，不吭声。
王怡：孩子都三十多岁了，照你的说法，在单位里还是高管，他自己的问题，他不会去网上查吗？不会买本书看吗？你都知道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自己不知道吗？说不定他早就看过了，瞒着你而已—— 老曾皱眉想着什么：他好像还真去看过，不然怎么知道吃哪个药？王怡点头：对啊，他既然那么强烈抵触，不是他不想去找医生，更多的原因可能是不想你知道，更不想你陪着——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老曾同志心理有问题，你愿意孩子们陪你去看医生吗？老曾，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心理问题，就跟人不正常了一样，甚至——跟神经病一样？老曾身子一晃，喃喃地：我—— 王怡：你是不是有这个心思，才着急上火的，非要逼着你儿子去？老曾叹气，艰难地点了点头：那——那也不能就什么都不干啊！王怡笑：你还是骑摩托来的？老曾不解地点头。
王怡：走。
老曾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怡。
王怡：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姓王，叫我老王就行。
30。一组镜头 心理学书架前，王怡递给老曾一本，老曾看着厚厚的书，面露难色，王怡理解地一笑，又挑选着其它的书；未成年人书架前，王怡拿着另外两本书过来，老曾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书，王怡好奇地过来看，发现老曾看的是一本面向未成年人的漫画心理学的书，忍不住微笑起来，老曾不好意思地笑。
31。老宅小院 夜 外
人物：老曾，志玲，志东，志翔
老曾端着汤锅上来。桌上摆着老周家的卤肉，三兄妹已经开始抢了，狼吞虎咽地吃着。
老曾：行了行了，给你们大姐留点！志玲：刚才大姐说了，今天手术太晚，不过来了。
老曾把一半卤肉扒到另一个盘子里，唠叨着：那就搁冰箱里冻上，明天一早我热了给她送去。吃肉都跟狼似的，工作也这样多好—— 志翔和志东笑。老曾端盘子离开，志玲：爸您不吃啊？老曾：你们吃，我刚才吃过了。志东：爸，您不出门溜溜弯啊？老曾：不去了。
志翔：那您也别老不活动啊——倪叔可说了，这几天都没见您打球！老曾已经进了门。三兄妹面面相觑。
32。老曾卧室 夜 内 人物：老曾老曾坐在窗边桌上，拧亮了台灯，拿出那本心理学漫画书，戴上老花镜，认真地看着，做着笔记。
33。医院 夜 外
人物：邢耀平，志婷，托尼，医生护士若干医院大楼，志婷和托尼、医生护士等出来，志婷跟众人挥手告别。
邢耀平手里提着快餐：志婷！托尼惊喜地：邢！见到你真高兴，我今天还跟曾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也没有见到你给我带来的美食了。
邢耀平：我—— 志婷：我告诉你了，他最近出差，在外地。
托尼耸耸肩：好吧，久别重逢，我这个成语用得对吗？护士：应该是小别胜新婚！志婷和邢耀平尴尬地相互看着，勉强地笑。
医生和护士们都笑起来，一个医生上来拉着托尼离开。
托尼一路问着：新婚我明白，是很开心的事情，那么小别是什么？志婷和邢耀平站在原地，默默地相互看着。
34。医院花园 夜 外 人物：邢耀平，志婷志婷吃着汉堡包。邢耀平：班主任说啊，海洋各科比较平均，可平均呢，也就是没太突出的科目，其实我觉得语文是可以再努努力的，还有体育，海洋在体育上有些失分，太可惜了，一分之差就能拉开好多名呢——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想给海洋报一个体育班，有针对性地训练一下—— 志婷吃完了，平静地看着邢耀平。
志婷：说吧，找我什么事。
邢耀平声音低下去了：咱爸——找过我，说了海洋的事。
志婷微微皱眉，沉默。
邢耀平：志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身边就只有海洋了，我求求你，不要把海洋带走。
志婷吃惊地：我爸——这么说的？邢耀平：我没什么本事，但我可以照顾海洋，为了海洋我什么都能做。志婷，当初我们离婚的时候，海洋是我们共同抚养的，你可别反悔啊！我这辈子都感激毛教授，没有她就没有海洋，是你把海洋带到我身边的，你不能再夺走他啊
！
志婷：我相信我爸不会这么说的——我也不会。
邢耀平：可是以后呢？现在，家里人都知道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很多人都会知道了——志婷你还年轻，如果再婚的话，一定会有你自己的孩子，可我不行啊，我，我就只有海洋，我也只能有海洋了，他是你留给我最宝贵的礼物，我求求你不要带走他——我恨不得把命都交给海洋，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就剩这个孩子了—— 邢耀平说不下去了。
志婷：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向你保证什么，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没有人会把海洋从你身边夺走，我相信也没有人能夺走，我和你，是海洋的母亲和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至于我自己，我不想再婚，也不会再婚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对我的打击是你想象不到的，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邢耀平，我承认你是个好人，对海洋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只是，你犯了我无法原谅的错误，很抱歉。
志婷起身，离开。
邢耀平看着志婷的背影，泪流满面。
35。志东卧室 夜 内 人物：志东，志翔灯熄了，志东和志翔都在床上躺着。
志翔看着手机，给志玲发信息：还没睡，翻来覆去的，肯定有心事。
志东翻身，志翔忙把手机扣下，装作睡着的样子。
志东没有动静，志翔又悄悄拿起手机：又翻了个身，还叹气呢。
志玲回复：怎么办啊三哥？你劝劝他？志东悄悄下床，出门。志翔一直装作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
志东关上门，志翔坐起来，若有所思。
36。老曾卧室外 夜 内 人物：志东门缝里透出光亮。志东经过，看到了光亮，表情一变。
37。老曾卧室 夜 内 人物：老曾，志东老曾在看书，表情很专注，做着笔记，已经记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志东推门进来：爸？您还不休息？老曾回头，从老花镜上边看着志东，笑：过来过来。
志东一愣，进了门，老曾：把门关上——晚了，别吵醒了他们。
志东关上门，不解地来到老曾身边，坐在床上，意外地：爸您——看书呢？老曾摘下老花镜，拍了拍桌上的书：正想跟你说呢！老二，我看了一本书，刚看几页就很有启发！一位伟人说过，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话说得好啊！志东：我记得没错的话，您以前一年就买一本书。
老曾一愣：什么书？志东一本正经地：老黄历啊！别的书您也不怎么看。
老曾哭笑不得地：你还拿我开心呢？
老曾说着，把手里的书递给志东，志东看着书，一怔，又愕然地看着老曾。
38。老曾卧室外 夜 内 人物：志翔，志玲
志翔悄悄来到门口，倾耳听着。对面，志玲也是蹑手蹑脚地过来，手里拿着手机。
志翔冲志玲招了招手，两人凑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
39。老曾卧室 夜 内 人物：志东，老曾志东的表情很不自然。
老曾：孩子，你不想去看心理医生，我理解，你不是不想去，是不想跟我一起去，是吧？志东：爸—— 老曾：我理解，理解——可我是你爸，我得关心你啊！这不，我自己买了几本书，琢磨着自己先学学，等有了感觉再跟你一起探讨。
志东苦笑摇头：爸，您还——真有心。
老曾：你是我儿子，我能不上心吗？我还做了笔记呢！我给你念念啊——世界卫生组织——这够权威吧？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健康不仅指的是身体没有疾病
，而是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拥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和社会适应能力。
志东看着老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曾：健康，包含了身体健康与心理健康两个方面——你听我念完——不良情绪每个人都会遇到，必须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
志东：爸—— 老曾：还有这段——改变心态，自我疏导，直面问题，不逃避，不放弃—— 志东站起来：爸，您慢慢看，我先睡了。
老曾意外地看着志东：我还没说完呢？志东：爸，您看书啥的，挺好，我支持——不过爸，要是看看书就管用，我早就——（情不自禁地叹气）爸，这事儿没您想的这么简单。老曾：那你给我说个复杂的？志东：我这么跟您说吧，我不是不想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也不是不想让您陪我去，我看过心理医生，没用！老曾：那也得找个有用的法子啊！志东摇头：爸您就先看着吧，找着了再跟我说。
志东说着要走，老曾一把拉着志东，让志东坐下，耐心地：老二你听我说几句
，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