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
她想着法的勾搭他。
送他情书,约他吃饭,请他去听她的演奏会。
为此,他将整场演奏会连续包了三个礼拜的场次。
“你跟我说,你跟家里闹不好,亲爸爸赶你出门,亲哥哥跟你吵架,还有个继妹,没事总找你茬,你说你过的不开心,想要出来找刺激。”
“那个没用的未婚夫闹出轨,你说你也要出轨,转头就和海家有了婚约,”可那时候,他以为,他和她正谈着,下一步,便是谈婚论嫁,“你订婚的时候,海家那个他知道吗,你这个不要脸的,早已经爬上了我封逸容的床,绿的跟什么似的,没过几个月,就大着肚子,还不是滚回来哭着求我。”
“就这样了,你还想着骗我,”他倒好,被她骗的团团转,“孩子都给我生了,还惦记着外头那个,团子出生两个月,哭着要喝奶,你跑哪去了,拿着我的钱,转头就跑的无影无踪。”
“有本事你就不要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可怜兮兮地回来,两个孩子哇哇叫,孩子哭,你也哭,抱着我哭,我说要离婚,你哭了几天几夜,那时候都不肯离婚,现在是怎么了,要离婚是吧,是不是海家那个回来了,你以为他就能回来了,啊。”
“安夏,我告诉你,你就是在做梦,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
说到最后,封逸容说红了眼。
气性发完,又像是卸了一身的劲。
安夏望着他,直接被定在了原地,全身一点也动弹不了。
真相,是这样吗。
追着他的身影望去。
看着他撒完酒疯,朝她挥了挥手,往屋里走。
步履蹒跚,脚步踉跄。
就连背影,都显得格外沧桑。
明明,他现在正值壮年,身量又比一般人宽大。
捡起他适才发酒疯,脱下来扔在地上的马甲。
随着他的背影,和他一道进了屋。
进门,小老太太站在玄关边上。
她这个婆婆素来端庄,这会儿像是吓的不轻。
方才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儿子一身酒气推着门进来,走路东倒西歪,上前,她想扶一把,身后,她那个媳妇便进了屋来。
封逸容推开小老太太的手,歪着脚步,往楼上走。
安夏面色沉重。
眼底是一片潮红。
缓了缓情绪,和小老太太对视。
从这个温柔的老太太眼里,看见了丝丝担忧。
是真的关心。
做戏已然做到了这一步。
“妈,我送他回来。说两句话,就走。”
说着,放下手里的马甲,朝着封逸容在的方向走去。
老太太在身后,一双眼睛都要望穿。
心里老是惦记着她这个儿子尽快离婚,替她找个贤惠点的儿媳妇回来,好让她少受点气。
但这会儿,就这么突然的,说离就离了。
心里头又不是那个滋味。
她这个儿媳妇,坏是坏了点,可毕竟,也是她两个孙子的亲妈。
这会儿,她们家老大为了离婚这个事,还醉成了这个样子。
像什么话。
这心里,得多受罪。
安夏追着封逸容上楼。
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果然摔着了,这会儿爬起身来,就坐在台阶上,两眼放空。
安夏急着跑过去看,看见他摔的双臂红肿。
蹲到他身边,捋起他的袖子就要看。
“我看看,摔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破皮。”
被他挥开手。
不让她碰。
再一次挥了她一回。
安夏强忍着,眼睛红的不成样子。
低下了头,肩膀微微抖动。
片刻后,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强硬的力气,却是轻柔的动作,拨高了他的袖子,看了看。
好在只是有点淤青,没嗑破皮。
放下了他的手,擦了一把眼睛,想抬他胳膊。
“走,封逸容,我们先上楼。”
他这回,好像是真的酒醒了。
轻轻放下了她的手,没那么用力,就坐在台阶上,不想动。
将她的手压在了手心下。
感受着他手里的温度,她抬起眼睛来。
看见他那双眸里,恢复了些清明,眼底,却挂着一层阴翳,擦着重重的忧伤。
整个面上,都裹了层悲戚。
神色纠结,唇色苍白。
听见他问。
“安夏,这回,真的要离婚?”
泪水,刷的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静静流着,没有声息。
这人。
到底是做戏,还是真情外露。
若是做戏,是不是太真了点。
她知道,身后,小老太太就站在那里看着。
按了按酸涩的鼻头,嗓音被水浸湿了。
有点抽噎。
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余出来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皱起来的眉头。
回答他。
“嗯,要离的。”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听见,压在他心上的那根弦,似乎直接就断了。
因为。
看见他湿了眼睛。
再也没忍住,豆大的泪水,沿着她的眼眶缓缓流出,再一次没有设防,完全控制不住。
他又问。
红着一双眼。
“你可要想好了,真要离了婚,孩子归我,房子归我,你什么都带不走,日后,没了我在身后替你撑腰,那些烂摊子,就要自己去解决。”
安夏又擦了一把眼泪。
双手握着他的手。
点头。
“好。”
自己去解决。
不靠他。
应声结束,回他,“孩子给你,什么都给你,我带走一半的股份,有钱就行了,有了钱——”
他好像受了刺激。
捏着她的手,突然就打断了她的话。
“好,都随你,既然要离婚,那走之前,再为我封逸容生个女儿。”
这是她欠他的。
她以后,就自己孤独终老,而他,必须儿女成群,再生个小的。
以后,亲手教,亲手带,放在手心里疼。
安夏被他的脑回路,蹭的就逗笑了。
脸上神情乱七八糟。
又哭又笑。
捧起他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
还是想笑,泪水沿着脸往下流,笑话他。
“你这个傻子。”
要不是小老太太就在身后。
就在那看着。
这一晚上,他恐怕很难酒醒。
安夏转过头来,朝那处隐着的人影说话。
“妈,我和封逸容单独说两句话,你先回房。”
小老太太挺不好意思,就这么被抓到了。
可听着这对小夫妻俩的对话。
自己也哭上了。
应了一声。
“哎,好。”
这下子,大厅可再没了别人。
戏已经演完。
安夏放开他的手,又去擦了擦他眼睛。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多变。
平时是个再正经不过,成熟稳重的老男人,喝起酒来,又发酒疯,又说胡话。
一双锐利的眼睛,这时哪还有一点锋利之气。
湿哒哒的,把她的心都给看没了。
她要是再骗自己。
怎么也说不过去。
她不知道那些前尘旧事到底有多复杂,曾经,她到底怎么骗了他,又到底遇到了多少个男人。
她只知道,这一回,她只遇到了他这一个男人。
也只对他,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姑且把这个称之为,动心。
许是她的动作太撩,又或是她的眼神太摄魂。
鼻尖红红的,特别软,一下子触到了他的点。
一个翻身,便将她压了下来。
抱起,压在了台阶上。
安夏有被他吓到。
看到他眼睛里带着巡视的目光,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双手挂着他的脖子。
“怎么,想在这里就办了我?”
他摸着她的脸。
往下,摸到了她的脖子。
摇头,依然带着酒意的样子。
“不办,就亲亲。”
安夏又笑了。
这可没有那么容易。
之前,她一直和他逢场作戏,最大的接触,也只是抱抱他。
脖子歪到了一边,靠在他托在她脑袋下能依附的手臂上。
坏东西。
明天看他醒来,有没有脸见她。
“也不是不可以,”嘴角抿出了笑意,眼角的润色潮湿退了几分,“那你明天醒来,可要对我负责啊。”
“好。”
最后,低下头来之前,他这样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