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个好大的难堪。
想想刚进门,便将他们封家这么一大家子全给骂了。
丢人。
丢死人了要。
她在这里羞愧难当,脸上的红润不下。
他却在那处,端量着她,见她面上露出这抹难得的赧色姿态。
果然是平时太娇惯了她,才叫她说话这般没有分寸。
望着她,从眼尾渗出的溺色笑意蔓延到面上,半晌,默默摇了摇头。
同她说话。
“这下好了,不光是你,连带着我,也受你牵连,都知道我封逸容,家里娶的是这么位彪悍的夫人。”
她名声早就烂透了。
要说丢人,现在这些又算个什么。
抬头看他,一点也没错过他眼里那抹窃笑。
脸上还挂着红,眼里火光渐起。
“你在笑我?”
“怎么,还笑不得。”
好得很。
她这么没面子,全都是拜他所赐。
跟他待在一处,脾气怎么能不火爆。
“封逸容,你还好意思笑我,”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狗东西,满口谎话把她骗回来,“你还真敢笑,你儿子不是腿折了吗,我看他活蹦乱跳,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要不要我找根木棍,去把他打折了给你看看啊。”
如此凶残。
“你当心这些话,被那个小傻听到。”
自然是气话。
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看怎么都来气。
“把我骗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尤其是刚刚那幕,越想脸越红,心里这气又上了两分,“你这个害人精,你再笑,我撕烂你的嘴。”
放两句狠话,也只能过过嘴瘾。
她什么时候真有这个本事,能去撕一撕他那张脸,那怕是祖上显灵,她这个安字都能倒着写。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老虎的胡须也拔不得。
毕竟现在人微言轻,她们安家逆风水,正在走下坡路。
又是寄人篱下。
望着他那张让人生气的脸,硬生生将心里这点脾气全给压了下去。
抬着眸看他,立在原地,有气发不出,有话不敢说。
活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个小红猴。
“既然你们封家在谈事,我留在这也没有必要,这就带着封团团走。”
说着转身就要走。
转身走了两步,特意放慢了脚步。
却仍不见他唤她名字,让她停住脚步。
满身的气,都在脸上,瞬间转过了身来。
没料到,他并不是不理会她,是正在看着她。
看着她的背影,现下,是看着她的脸。
面上的溺色收后,恢复了一丝正经,这模样,就像是猜到了她所想一般。
猜到她只是赌气,气到最后,会转过头来。
心里一惊。
为自己这个念头所吓。
他这般熟稔,面上脸色尽然。
却是如何能熟知她的心思的。
已经将她的脾气掌握的这么透了?
这是一瞬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已经走近。
戏笑够了之后,这会儿才开始正儿八经说话,却还是有意想刺刺她。
“不是说走,怎么又转过了头?”
安夏现在算是知道了。
她不能光顾着生气,她得有方策。
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乱了分寸。
“你们封家到底在谈什么事,我凭什么不能听,我偏要听,我还要带着封团团一起听。”
没想到。
他竟然又出乎她所料。
答。
“也好。”
没让她去书房听,而是让她在客厅陪着老太太,一会儿吃饭时分,会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这是封逸容原话。
她在客厅心烦意乱,靠在沙发上,双手抱着抱枕,没个正形。
团子知道他妈妈现在心情可能不好,不敢离她太近,挨着奶奶坐,和奶奶说着悄悄话。
何止是她这个儿子不敢招惹她,便是小老太太,手里做着点手工活,打了个旗袍络子,眼里,也在轻巧巧望着那处她这个媳妇的动静。
生怕她一个不如意。
又要闹一番。
她年纪大了,可不比她那个儿子,这一闹,心脏病都能犯。
上次去这个儿子家,便是之后,说什么也不再去,就是这个道理。
团子看见奶奶的小眼神,凑到她身边,和她小小声说话。
“奶奶,妈妈心情超级超级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不要惹她。”
小老太太做着手里的收尾工作。
把这个小孙子的话全听了进去。
团子还在拉着她奶奶的胳膊,继续说道。
“奶奶,什么时候吃饭呀,我好饿啊。”
听到孙子说饿,小老太太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喊家里帮佣。
“刘妈。”
说着,就叫刘妈给她这个孙子拿点吃的东西过来。
团子本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像是有所察觉,果然,发现妈妈一直在盯着他。
赶紧抓起糕点,都顾不上和他奶奶说话,便跑向了他妈妈身边。
“妈妈,你是不是饿了,这是团子特意叫奶奶拿过来的,妈妈,给你吃。”
被他抓的脏兮兮的,安夏一脸嫌弃,看着那糕点屑,正从他手里往下掉。
说起吃。
才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确实只喝了半杯咖啡。
嫌弃归嫌弃,望着她这个胖儿子,到底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半块糕点。
另外半块,撇开,塞进了他嘴里。
团子被塞的小脸鼓鼓的,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看见他这样,心里就是再不平,也早已烟消云散。
咬着糕点,点了点他的脑袋。
骂他。
“贪吃鬼。”
贪吃鬼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笑的更欢。
客厅气氛融洽,小老太太脸上也带着笑。
书房会谈结束,这帮封家子弟,并没有在老宅留下用饭。
被封逸容遣人全送出了门。
老宅开始吃晚饭。
临上桌前,安夏抓住封团团问了问。
屋里那些人来了有多久。
是她想的太多,竟然把他当作封韧用。
小团子抬起脑袋,神色茫然。
“我不知道哎,妈妈,我来的时候,那些叔叔爷爷们,好像都在,好像又都不在,人家没注意啦。”
一点观察力都没有。
气的安夏拍了拍他脑袋。
“就知道吃,一会儿多吃点!”
团子被拍,双手抱着脑袋,转过头,只知道朝他妈妈笑。
还以为妈妈是说真的。
“收到,妈妈!”
安夏作势,想给他一个毛栗。
被他爸爸护住,将他带到了一边。
扒着爸爸的大长腿,团子露出半个脑袋来,朝着她妈妈,又在傻夫夫(乎乎)地笑。
摸着团子毛茸茸的脑袋,封逸容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拍了两下。
说话。
“过来和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