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墨汁·凡2024-09-10 19:032,800

  杨芳芳与陆正铭是大学同学,陆正铭是旅游管理学院的,杨芳芳学的是会计,两人的相识是在戏剧社的活动里演了一对情侣,戏罢,两人就从假情侣变成了真情侣。杨芳芳的父母都是春山省春山市的老师,算是个城里人,而陆正铭是妥妥的“乡下人”。

   两人大学毕业之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杨芳芳靠着父母的关系本来是分到了春山市财务局,但陆正铭却被放到了春山市一个不起眼的旅游中专学院。杨芳芳的父母对这个女婿的出身和单位都不满意,杨芳芳却看好陆正铭,年少时期,她为了跟父母较这个劲,辞掉了“铁饭碗”,靠自己的本事找到了一个企业,也跟父母暂时断了联系。而陆正铭倒也是争气,在旅游学院干了几年,考上了研究生,然后就被调到了省旅游局。杨芳芳在这件事上算是“赌赢了”。而她自己也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在企业干到了中层。

   大概在结婚四年的时候,陆正铭才和老岳父正儿八经在一个桌上喝酒。但后来,陆正铭提了干部,工作也越来越忙,对家里各种事也少了管理,杨芳芳就只能主内,也丧失了很多晋升机会,从企业的年轻中层,变成了企业里的老中层,多年没有往上走一走。这也原本没什么,但前些年,陆正铭的父亲去世之后,陆正铭就把母亲从老家接了过来,与他们两口子同住,这让杨芳芳需要操的心更多了,再加上老太太与杨芳芳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理念有着各种差异,两人难免生活上有些磕磕绊绊。而陆正铭对于家庭这些碗边磕盆边从来都是粗暴处理的态度,所以让杨芳芳这些年逐渐开始觉得自己因家庭而做的“牺牲”便没那么值得了。

   这次,杨芳芳还是选择了“顾大局”,退一步讲,他们女儿陆雨程现在也在春江工作,她也希望离女儿近一些。

   陆正铭次日启程,前往春江赴任,可到了春江,他一个堂堂副市长上任,前来接待他的只有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周国焘。他倒不是想摆什么官架子,只是觉得这样的“第一次会面”,让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定位。至于市政府的其他领导,并没有重视陆正铭的上任,因为这一天,他们都在忙着春江市的一件“大事”。

   春江市一个大型公益项目“沿江公园”今日开幕,市领导都纷纷莅临揭幕,商界名流也来了些许。但一个公园的开幕,竟没有什么群众参加,到是面子工程做了不少。可终究面子没能盖住里子,所有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仪式快要顺利结束的时候,一群民众就闯入了开幕式,抗议此公园的开设。他们声称“沿江公园”的建立,不是为民造福,而是为春江市的小部分权贵打造“后花园”,这个项目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面对这种公共事件,市领导倒是不慌忙,得知新来的陆正铭已经到了春江,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高速上,陆正铭临危受命去处理闹事事件,对于此项目并不了解的他只能听周国焘迅速介绍这个项目的大概过程之后就立刻应战。

   当陆正铭赶到的时候,大领导们已经走了一些,留下了一个副市长宋建明和一些其他市政府的人员在维持秩序。陆正铭的出现后,仿佛大家像是商量好的,众星捧月把他推到了人群中,宋建明也匆匆离去,也就是说在场的市政府工作人员中,陆正铭是最大的官,那说法也确实只能陆正铭给,至于这件事日后怎么定性,或者说出了什么岔子也是陆正铭来抗这个责任。

   陆正铭对始末了解甚微,他自然也不敢轻易下什么定论,只能采取先安抚,并承诺后续调查回复的方式。抗议的人群当然不满意,始终不愿意散去,而这时候陆正铭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老同学、这次开幕式的嘉宾之一曾明竟然跳出来帮他解了围。他不知从哪拿来了一系列与“沿江公园”从立项到建设投用相关流程的文件给了陆正铭,临危之际,陆正铭顾不上对这些文件溯源,他快速浏览,发现文件基本上没有问题,于是回复了抗议的人群。同时,他表示对于大家反应的问题,他们市政府不会置之不理,他还会深入调查,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抗议的这群人这才作罢,纷纷散去。

   陆正铭发现有些跟着闹事的人根本就是跟着瞎起哄,嘴里喊的词甚至都跟带头的几个不是一样的,对此他起了疑心,但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一天,他得先去完成“上任”,总不能屁股还没坐热就“掏枪”。

   开幕式结束后,陆正铭想再跟曾明聊几句,可曾明也找借口说自己还有课,就迅速跑掉了。这与春江的第一个会面,让陆正铭有些发晕,仿佛来的路上他想的那些有条不紊的工作方式被瞬间击碎。还没等他回过神,那个周国焘便又冒了出来,他一脸奴才相,说要带着陆正铭回市政府,办公室都安排好了,只等领导检阅,陆正铭随他离开。

   市长崔峰是在陆正铭到达之前离开的开幕式,回去的路上,他与秘书聊到了陆正铭的事情。秘书担心陆副市长刚刚到任是否可以处理这样的紧急事件,市长却很淡定,表示我们的干部再不能像马卫国那样了,得经得住考验,写得了文书,又扛得了枪。说是这么说,谁都知道,这怎么不算是一场市长对新来的副市长的下马威呢?

   杨芳芳递交了辞呈,这让她的领导十分惋惜,领导也是一位女性,杨芳芳辞职,她们也就不再是上下级,她请杨芳芳吃了顿便饭,同时话里话外也提醒杨芳芳从此她就是一个官太太了,这个位置好听,但不好干。杨芳芳知道自己的这位领导在三年前50岁的年纪离婚,当时她离婚的消息也算是他们企业的一个不小的八卦,她记得对于领导高龄离婚的消息大家有着各种揣测,可就在她们作为两个女性聊生活的时候,杨芳芳大概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杨芳芳干什么都是做事果断,辞职之后,她很快收拾完了他们在春山市的家,准备搬去新的地方。搬家的前一天晚上,杨芳芳躺在那堆箱子里,忽然有些神伤,实际上当年从她跟陆正铭在一起的时候,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踏实稳定的小家,这个房子是他们拥有的第一个小房子,虽然不大,但她从没觉得有什么不满足的。如今它要被“遗弃”了,那么她曾经对家庭生活的向往是不是也要被“遗弃”了呢?曾经,她和陆正铭都可以计划和安排他们的生活,如今,一纸军令,陆正铭走上了“不得已”的仕途之路,那么作为陆正铭妻子的她是否之后的不得已会越来越多呢?想到这里,杨芳芳也是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倒是王慧芬睡的很踏实,呼噜声都传了出来。嗨,老太太嘛,想的从来都是他儿子的功名利禄,她操的这些心,也就是她自己操着。

   陆正铭见到市长崔峰和其他副市长们已经是下午,陆正铭本想就刚刚的事件与同事们商议一个解决方案,谁知却被市政府的各种事务性工作淹没了。但仿佛这件事也是大家故意让它搁置的,陆正铭也是困惑,这些身经百战的领导们难道不担心舆论的出现吗?这么大的群体事件难道市长都不做个批示吗?他真的一个人就可以定性这件事吗?按照以前陆正铭的处事方式,这些问题他也许会问出来,但今天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也许还不适应一个副市长的工作,他告诉自己不能第一天就露出自己的“青涩和畏惧”,他告诉自己是该要想想怎么去当一个副市长了,他还告诉自己不要忘记副省长的叮嘱......他需要告诉自己的很多,他需要时间,所以他要先沉默。

   陆正铭原本对于这场危机只是当成了工作,他还没有精力去想更多。再加上他刚刚上任,前几天的任务就是走访他分管的旅游方面的各个下属单位,可这时候一个饭局唤醒了他的“政治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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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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