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章理亏的低下头。
“还有”
程俊平又指着吕书兰,“心气儿不顺就打了通房不给治,你知不知道从官邸抬出去一个打死的通房,对他的官运影响有多大?”
“知不知道让言官逮着了,连你公公我都会一并被弹劾?”
越说着越激动,声音就不可控的大了起来。
吕书兰吓了一跳,“媳妇……媳妇……媳妇不知……”
“不知你打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程俊平闭了下眼,“若是你们的嫡母也像你们这样做,那么……”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妻贤夫祸少啊!”
吕书兰咬紧牙关,是呢,她贤惠他祸少,她就得忍受他的好心和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子女么?
她男人的心机深沉,那些个贱人藏的那么深,谁知道除了眼下的这两个外面还有没有?
凭什么就要她一个人打断牙齿和血吞,她男人就逍遥自在?
说完吕书兰,程俊平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又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几个人身上,“远之,童儿、玥儿若是你们的嫡母也如此心胸狭窄,那就根本不会有你们的出生了……”
“做人不能做的太绝啊!”
大房两口子的面上不光彩,但最多只有心虚没有抱歉。倒是三房程童和最小的女儿程玥有些无地自容,连连点头称是。
程俊平长长叹了口气,吩咐下人上菜。
程章这么多年心高气傲是他惯坏了,亲手将他养成了个不知感恩的样子,仗着自己一身的功劳觉得恃强凌弱。
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纯粹的浪费口舌而已,他不会觉得有错,更不会改。
一顿饭,气都气饱了,能吃下去的人少之又少。
末了。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也都老大不小的,该有分正经差事,将来养家糊口撑起门面,明日就去报到!”
“是!”
“知道了父亲!”
老二、老三吓怕了,怕受战火牵连,点到自己身上,立刻答应。
程翊放下筷子,“父亲,我不想去!”
“什么?”程俊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不想去?昨日晚上可是你自己认错说要好好听我的话,怎么今日就不想去了?这变脸是不是快了点?”
说着程俊平的火又起来了,说到底有这场祸事,都是怪程翊昨天晚上无端端的跑去跟他表白认错和今天早上的不辞而别。
“不去上值你要干嘛?上天吗?”
“还是说你又要去花街柳巷?哼!想的美!从今日起这候府的门你出都不要出!否则谁放你出去,我打断谁的手,我看还有没有敢给你方便!”
程俊平气到自闭。
家里竟是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去!你和远之,给我滚到祠堂去罚跪!”
程翊起身走了两步转身,duang的一声跪下了,连磕了几个头。
“不出去就不出去!儿子也没打算要出门,只不过还请父亲明日替儿子请一名老师到家中讲学,今年要开恩科,儿子想重拾书本,参加今年的春闱”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姚若宁:怪不得他今日那么自觉就自己开始看书,竟是偷偷的有了这想法。
只是……
她仍是有疑问,前几日还在花街柳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转变?
难道也是撞坏了头?脑子进了水?
“春……春……春闱?”程俊平声音变了几个调,“你疯了!就剩一个多月了!”
“儿子没疯!我清楚的很!”程翊正视他的眼睛,“父亲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将来分家,没有本事,大约会被饿死,将来做弟弟的也不好讨饭到大哥的门口”
“况且,即便弟弟讨了,大哥大嫂也不一定会给”
此话已经默认了程章将来会继承爵位,但是程章确实高兴不起来。
陈章:“!!!”
吕书兰:“四弟,好好说话!做人可要讲良心啊!我和你大哥这么多年何时苛刻过你?”
大房两口子都不干了,这话说的他们就是不仁不义似的。
程章更觉得奇怪,三四天前他们都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甚至同意替他背锅,照顾外室,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四弟,大哥哪里对不住你?”他一脸严肃,痛心疾首的问。
他自认自己藏的很好,程翊那个猪脑袋绝对不会想明白的。
“大哥大嫂哪里都好,就是对我母亲不太好,这可能会导致咱们兄弟以后可能都不会太好”程翊话说的中肯。
果然程章就不吭声了。
身为人子,各自为了各自的母亲而战,无可厚非。
程翊对白氏的存在无任何意见,但是程章却做不到对元氏对基本的尊重和敬意,那就注定他们的立场是对立的。
一场家宴,把一个家吃的四分五裂,最后不欢而散。
程俊平心累的无以复加,白氏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黏在他的身上,但是他脑海中正在暴风骤雨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了前院的房间睡下。
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最后程翊没去跪成祠堂,跪祠堂的只有程章一人。
半夜白氏哭哭啼啼的给程章送毯子送披风,哭天抹泪的让程章算了,不要争了。
他们不是嫡出的对手,夫人肯赏一碗饭她就能活着。
程章听了这话愈发难受。
当着列祖列宗的排位发誓一定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各房都没有吃饱,胆战心惊的在花厅坐了一晚上,孩子们也吓得直问为什么祖父祖母今日都那么凶?
回了房,各房的小厨房都升起了火。
汀兰苑这边,不但升了火,姚若宁还紧着着人去外面请了个大夫来给程翊看伤。
大夫开了药方,姚若宁交给下人去买药。
“四公子的伤不是顶严重,配合药酒摸一摸几天也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姚若宁看着趴在床上的程翊。
这个时候撵他去书房是不是不地道?
那么……
随即目光投向放在桌上的药酒看了半晌。
程翊在里头动了动,呻吟了几声。
姚若宁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叹了口气拿起药酒走了进去。
就好心为他涂一涂好了。
上一世为他做的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再说,内宅除了她似乎也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