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快去请!家宴家宴!她不来还叫什么家宴!”
没一会儿下人去而复返,“回禀侯爷,夫人说……夫人说……”
“她说什么?”程俊平木这脸问。
下人可倒了霉,咽下口水,吞吞吐吐的道:“夫人说……夫人说……她……她不想来……”
原话是不想来看他们一家假模假式、虚以委蛇,倒胃口。
但是这样的话一个下人怎么敢说出口,特别是在永安侯的怒目圆睁的瞧着她的时候。
“再去请!告诉她,一家都等着呢!她不来不开饭!”
下人无可奈何又去。
这一次元氏说的是,不开饭就饿死,她就等着看到底这个家里到底是谁最先饿死。
下人依旧不敢说实话,只得道:“夫人说头晕,来不了……”
程俊平大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氏坐在他的右边抬手轻抚后背安慰道:“消消气消消气!夫人也许是真的身上不爽利,侯爷这时候何必要较这个真呢?”
“咱就开饭吧!待会儿妾身去房里伺候夫人”
程俊平抖落背后的那只细手,仍看的出生气,但是已自行收敛了许多,“我亲自去请!”
“你这个缩头的乌龟,睁眼的瞎子,为何要翻来覆去的恶心我!”说是去请,实际上元氏不答应他就将人扛了过来,到了花厅门口才将人放下来。
放下来之前元氏的叫骂声一直不停,花厅中人人都能听见,面面相觑。
“你,站起来,站到后面去!”程俊平扯着元氏进了门,元氏即便进了门眼睛也是望着屋顶,仿佛多看一眼其他的就被玷污了似的。
“你是妾室,往后要记得身份,站在后面和梅氏一起布菜即可”
这话是对着白氏说的,元氏既是望着屋顶没看也知道。
毕竟白氏是程俊平的心尖肉,一直一来都没有在她面前执过妾礼,在家里都是挨着程俊平的右边坐,在程家的地位超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平妻呢!
怎么今天舍得拿心尖肉开刀了?
拉着元氏的手说道:“从前我说过的白氏在你那里的特殊,全部取消,我今天再一次在这里声明,这个家的主人是你!大家都要谨记!”
所有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程章尤其觉得不可思议,简直是莫名其妙。
“为什么?”
“父亲!为什么?”他直接质问程俊平,“我娘犯了什么错您要罚的这么重?”
程俊平面目肃然,眼色凌厉的望了他一眼,“你的母亲是侯夫人,为父,今日没有作出任何惩罚你母亲的决定”
“还有!远之,你今日僭越了!”
“我不明白!”程章站了起来,没有认同程俊平的话,也没有认同元氏是自己的母亲这件事。
“今儿是四弟犯了倔,跪了祠堂被您罚,夫人前去包庇惹恼了您,这结果却要我娘来承担你们的怒火,不公平!”
“听听!谁家的儿子管一个妾叫娘!”元氏冷笑,偏头看向程俊平,“你从小教到大的?程家的家教?真是笑掉了大牙!”
“大夫人不比说这些激人的话,孰是谁非人人都带眼睛看着呢!公道自在人心!”
元氏冷笑连连,站起来对他们父子道:“听见没有?公道自在人心!是我的不是,挡了你们的道,特别是挡了你姨娘的路!我还要给你们赔不是!”
“以后的家宴都不用叫我,恶心!”
话音落下就准备离场,走过了饭桌转过身道:“对了,老二老四明日跟着为娘去别庄小住,咱们被在这儿碍这别人的眼了,至于老三和梅姨娘,随你们的!”
说完转身离去。
程俊平脸气成了紫色,他一门心思正家风,程章一门心思拆他的台。
这几日的事情他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真拉不下来脸和元氏母子说什么抱歉的话。
因为以往的偏袒都是真的。
他原本也知道因为自己的纵容和偏爱老大真的长歪了。
对嫡母没有敬爱之心,对兄弟没有友爱和包容之心。
又因为从小对他的超格培养造成他胃口太大,看看现在,连嫡母都不甚放在眼里了。
假若以后羽翼丰满,势必会争爵位,因此近来才敦促其他几个儿子上进。
要将这些话讲给元氏听他私下都不太讲的出来,何况有这么多晚辈在场。
再者,即便说出口,元氏恐怕也不会信的。
老了,老了,才发现以往自己真的做错了许多事情。
看看眼前程章那不服气又跋扈的神态,和元氏落寞离去的身影,程俊平抓起柱子上的碗就朝着程章砸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连带着茶水和茶叶挂了程章一身。
“父亲?!”程章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元氏听见碎瓷声,以为是自己的离去引起了程俊平的不满,他在朝着自己发火,砸了茶盏。
转过身来,却听见他对程章正发火:“快去给你母亲道歉!”
“为人子女该是这种口气给父母说话吗?”
“今儿你竖起耳朵给我听清楚了!我程俊平只娶有元氏这一发妻,她是你的母亲,除此以外没有旁人了!”
元氏错愕,愣在了原处。
程掌低下头,不肯叫,也不肯道歉。
半晌,似乎调整了许久的情绪,抬起头,低声了叫了声“父亲”,然后抬头凄苦的看了一眼,因为这场闹剧局促不安的缩到了花厅角落里的生母白氏,随即眼神切换成了燃着熊熊火焰转而看向元氏,眼神里的风霜都化成了刀剑。
元氏亦冷笑,甩了甩帕子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离去了。
看着这一切,程俊平气得牙痒,指着程章的鼻子骂:“你的满腹学问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圣人的教训你听到了哪里去了?今日的做法你可对?”
程章垂首,复又抬头,“今日之事,大夫人之故要我母背锅,就是错!”
程俊平觉得心肌梗塞。
“我再申明一遍,今天的事情不关你嫡母的事!”忍着心气尽量平心静气的说道:“我问你,你最近怎么回事?你怀中那个男孩儿是怎么回事?五岁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