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这么在青楼待下去,不说报仇,她的父母的尸骨烂在泥里,连为人得知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青梅没有犹豫,琵琶一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了程翊的脚。
“你?”她的这种举动让程翊十分意外。
因为这个姑娘从一见面开始就是一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和整座玲珑醉格格不入。
而和他相处也十分戒备,想来应该是刚来不久,加上容貌不是特别出众还真就没有人看上,自己应当也是不愿意。
得益于她弹了一手好琵琶,否则只怕会沦落成打下手的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只是她在故作矜持?
“请救救奴家!”
“我……”程翊捏捏眉心,这种场面青楼逛过了,每年总要经历过十几二十来回。
原来这也是一个剑走偏锋的人才。
程翊的心思,青梅一无所知,逮着机会,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的冤屈。
“奴家听闻大人是顺天府官员,求大人为奴家惨死的一双父母伸冤!”
“奴家的父母原来是吕国公府的幕僚之一,一个月前,奴家还随父母住在国公府中……”
青梅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程翊一听国公府,吓得心都快落了下来。
赶紧回身进门,将门关死,拉着青梅到屋中坐下。
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吕国公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翊一心想着他们好,但也拦不住他们内部自己要搞事情啊!
眉心一直突突的跳,“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的父母又是怎么去世的?”
“我……”青梅哭成了泪人,但是问及原因时,也谨慎的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
“我父亲是为救国公爷而死!”
“怎么会……”程翊一头雾水,“姑娘据我所知,吕国公是一个厚道的人,若是救人而死便绝不会让你……”
沦落青楼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青梅急急的打断了,“可是大人并不知道,这救人是如何救的?主动救人还是被动救人?”
程翊一怔,难道救人还有将就?还能救出仇恨来?
越听越是疑云丛生,程翊觉得先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姑娘请接着说!”
“国公爷一直患有心疾,四处求医都束手无策,大约都觉得他本没有几年光景了,可是国公府的人正常的路走不了就剑走偏锋,找了一个有盛名的法师过府”
“这位法师道号鸿升,自来了国公府,老国公的精神便也好了很多,但至此也就不太爱召见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几个幕僚议事,而是改和法师商量”
“那一日,我父亲忽然受到国公爷的传唤,我调皮偷偷跟着去了……这一去……”
说到这里,青梅的神情十分痛苦了起来,显然是回忆起了极为残忍的过去。
“这一去就有去无回,直达了地狱!”
说完嘤嘤的哭了起来,程翊听到关键时刻就么有了,这心情别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法师说,国公爷又病重了,需要以心补心,问我父亲是否愿意为国公爷的病献出一份力量,国公爷对我父有知遇之恩,国公有难我父亲自然是愿意的”
“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那么粗暴的以心补心,鸿升法师的人当场就拿着匕首插进我爹的胸膛,活人刨心!”
“法师说,国公爷的心一般人想献还不够格,必须要聪明,睿智之人,一众幕僚中就只有我爹符合要求,所以就该我爹死!”
“我爹死被活生生痛死的!”
青梅咬着下唇,回忆起当时的场面,全身都不可抑制的抖动了起来。
听完这些话,程翊瞬间沉浸在震惊当中。
厢房中一时陷入了寂静中。
片刻后,青梅极力压制自己的恐惧又继续说道:“巨大的血腥和冲击让我承受不了,当时躲在草丛中的我发出了声音,转身逃跑的时候见到了藏身在身后的母亲,母亲为了保全我,主动站了出去”
“质问他们的残忍,可是鸿升的残忍远不止对我父亲活人刨心”
“转头,他又说国公爷的眼睛不太好,缺一双大眼睛,我母亲的就正好,国公服下眼睛就能清明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我母亲被生剜去的了眼睛,与我父亲死在了一处”
“父母的死并没有让他们如愿放过我,不过可气的是,管家竟然以我父母偷盗、逃跑的名目说要卖掉我抵债,我明明知道一切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只得由他们卖到青楼……”
“大人,您是顺天府的,能不能帮奴家伸冤?”
青梅又重新跪下,“奴家若是今日不说,恐怕父母的死永远不会为人得知,他们的冤屈永远没有办法洗脱”
“大人,奴家别无所求,只想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还我父母一个公道!”
“母亲为了保全我,出去替我背了锅,丢掉一双眼睛不说,还要污蔑二老的名声!”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为奴婢做主啊!”
程翊还没有从这震撼人心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只觉得耳朵里听到的事情太过可怕又太过荒唐。
长大了嘴巴又合上,实在是不知道先从哪里说起好。
“为治病杀人取心做药,一听就是妖道,不瞒姑娘吕国公的为人我还是有所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半晌,程翊还是说出了这里面最让他怀疑的一点。
“老国公为何会信?”
“我……我不知……”青梅只管摇头,“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国公爷了!
“我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天夜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竟是一个国公府的主子都没有见到,包括国公爷,不过……”
青梅似乎知道程翊这么问是在怀疑,“不过大人可以稍微打听一下,国公府是否曾经有一个叫做安昌平的幕僚,安昌平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安雪芝的女儿”
程翊没了言语。
“当日虽然没有见到国公爷和国公府的任何主子,但那鸿升法师却能指挥动国公府的下人,就连管家都对他言听计从,我爹身死这件事,管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们素日在国公府走动,有好些奴仆都是面熟的,绝对不会认错!”
“求大人明察!”
安雪芝说着就磕了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