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第一间房就挨着，里边儿不是有一位姑娘？”
老鸨一愣。
“我已经提前和她说好了，她说只要给钱就愿意伺候，这样，外面的兄弟既玩儿了，又没有擅离职守，妈妈以为如何？”
老鸨双眼一转，顿时合掌一笑，“好！好！非常好！”
“官爷真是好主意！”
老鸨就差脸都笑烂了。她哪里管程翊到底有没有和梅香那个贱人说好，反正她觉得主意好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她就把银子赚了。反正这些女人就是用来赚钱的，哪里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今日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运气这般好。
程翊在门口送别老鸨，屋中拨弄琵琶弦的青梅，听了他与老鸨的谈话，顿时眼中寒光迸发。
伸手摸了摸发间的发钗，眼中透露出某一种坚决。
程翊关上门，转过身，站在门口看着抱着琵琶的青梅犯了难。
发现坐着的女子也神情紧绷，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方才你在楼下弹的琵琶曲不错，再给我弹一遍吧！”
闻声，青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没有灵魂的点点头，低下头拨弄弦。
开头的几个音都是错误的，心里的惊慌可见一般。
程翊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随后慢慢的靠近了两间之间的中间地带，趴在墙面上敲了敲，摸了摸。
青梅的琵琶声渐渐响起。
程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隔壁两人已经进去很长时间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听见，烦躁的将房后的门窗打开。
“……刘公子，我实在有些害怕呀！卢明智的父母，一天到晚都在跟踪我！”
“怕给屁！人又不是你杀的！”
“可是……可是……听说顺天府最近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当官的，我……”
真是柳暗花明，后窗一开，他瞬间就听见了两个清晰的谈话声音。
听得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怯弱又讨好，另外一个声音的男人则强势霸道，充分体现了两人的地位。
程翊不禁想到了方才在门外看见二人的一幕。
是呢，一开始见面就议定了身份差别。
而哪个声音霸道的应该就是当时张公子口中喊的刘公子了。
“你不过是提供了一个人名罢了！”刘公子开了口。
“我……”张男人似乎是很害怕，但也很忌惮，强憋着心里的话想说又不敢说。
“富贵险中求，张公子！”片刻后刘男人又出声安慰道：“你没有做亏心事，也不怕半夜敲门，人不是你杀的，冤有头债有主也查不到你头上来，平日里正常一些，不要畏首畏尾，凭白惹官府嫌疑！”
“噢~”
“你想想看，你们这一脉的人，那吕国公府看不上不肯相帮，便只有自己努力，我姐夫呢是在替你们着想啊！”
“现在还有这个机会让你抓住，将来错过了，你便是想要机会也没有地方使力气了！”
似乎是觉得不稳妥，刘公子又安慰了几句。
隔壁沉默了片刻，传来几声女人的娇笑。
“对了，选人的事情就交个你了，不能停！”片刻后刘公子又补了一句。
“不行！我和书院已经是顺天府的重点监视对象了，若是再发生……”
“你是猪脑子吗？这满大街只有你们书院有人？”
张公子瞬间没了言语，被刘公子压制的死死的。
“出去吧！记住我的话！”
“噢！”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
“若不是法师说了必须要你选人才行，我还懒得理你这废物呢！”张公子一出去，刘公子就极为轻蔑的说了一句。
片刻后便是一男一女的极为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
声音之大，已经影响到弹琵琶的青梅了。
那弹琵琶的手指像受到了惊吓一般，一惊一乍的，琵琶声也断断续续。
程翊又在窗下站了片刻，料想不会再听到了什么，就将窗子合上了。
转身已揣了沉甸甸的一筐子心事。
短短的听到几句谈话中，有几个明显的讯息。
其一，那张公子在害怕挖心而死的少年卢明智的事情。
最开始程翊猜想是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然后那刘姓公子翻来覆去不是张公子杀的人，只是选人，这个选人又是怎么回事？还必须让他选？
第二，就是这个刘姓公子是谁？
其言语间涉及到了吕国公府，还有他叫谁妹夫呢？
程翊又觉得一阵头秃，摸了摸头顶的头发，感觉这又是一个牵连挺深的案子！
吕国公府是他们家的正经姻亲，而且老国公和程俊平的交情还不浅，程翊是真不想他们有事。
至上一次兵部郎中谢磊的案子，落马了半个京城的官员和牵连的辰南伯府倒台，他几乎已经成了京中豪门权贵的绝命刽子手了。
若是这次连吕国公府……
心里一个劲儿的在祈祷，他们可千万别惹事啊！
另外就是，似乎除去被挖心的少年卢明智，往后似乎还会有人这样，程翊觉得要戒备起来了。
这个张公子不是无辜之人，这个刘公子也不无辜，都要监视起来。
关键是到现在他都只觉那刘姓男子面熟，声音也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如果有人跟着，看他回了哪一家，是不是就知道了？
他的这份深沉在青梅看来却如芒在背，方才去听人家暧昧的壁根儿，现在壁根儿听完了又站在窗下沉思，料想也不会想多好的事情了。
便悄悄的取下发簪紧紧的拽在手中，小心的观察程翊的行动。
他动了起来，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手中的发簪越握越紧。
但，程翊却从她面前走过，打开了房门。
“秋实，过来！”
青梅看着两人耳语了一番，小厮立刻就跑开了，程翊这时候回回头看了她一眼。
“姑娘的琵琶不错，今日就这样吧！改日再来听姑娘弹！”言罢，拿出一粒不小的银块儿放在了青梅的面前。
青梅看着银子呆了。
不敢置信。
“告辞！”
程翊拱了拱手就要开门离开。
青梅的脑袋瞬间炸裂开了似的，这一瞬间许多的信息在她脑海中汇集。
首先老鸨来找她的时候，告诉她是去伺候一个顺天府的官员。
后来他们上了楼，这个人一直在翘墙面，后来打开窗户听见了隔壁的谈话。
谈的内容，青梅听的一清二楚，也十分心惊，以至于神思错乱，曲子都谈错了。
没想到离开国公府一个来月，竟然再一次听到了关于这些事情，差点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她忽然觉得，或许程翊是个好人，自己若是错过了，那她父母的血海深仇何时才能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