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一生全部毁了。
想来她的所有悲剧都来源于萧齐。
此事败露，家中长辈若选择忍下这口气，为了她和王府结亲，她不一定会是正妻。
但关键不是为妻为妾，而是她不想再和萧齐这个人在一起，延续自己的噩梦。
她不作证，程翊便会选择包庇。
有什么是比亲眼看着害自己的人毫发无损，而自己没有错却从此跌落地狱更不甘心的？
可若是她亲自作证指认萧齐呢？那萧齐还会跑得掉？
林馨儿想，反正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要下地狱，也要拉着害她的恶魔垫背。
“不是，你能去做什么证？好好的，咱们……”萧齐下意识的就要恐吓林馨儿，但话没说完发现程翊走了又急着追出去。
“程四郎等等我！”
两头都想顾，两头都没有顾着。再加上自身衣不蔽体不太雅观，便暂且先回去穿衣。
程翊从厢房出来，上前去查看了一番横陈在外的一具女尸。
看年龄比较大，浑身上下的穿着不俗。
“有没有查明身份？”
“回禀大人，根据外面多位受害女子和下人的证词，此妇人正是老鸨”
“如此，将其尸骨收敛好带回衙门！”
“是！”
既是迫害人，认定身份收监待审案即可。
“儿啊~我的儿啊”
程翊抬头的这一刻，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
立时进来了一行女眷，旋风般的冲到程翊跟前。
“小程大人，小程大人，辛苦了，您说咱们馨儿……”
程翊看着一脸悲戚的林夫人，看了看厢房，咳嗽了两声，“进去之前，夫人可能要做好心里准备……”
林夫人似有所感，点点头，与程翊告别，迈着急切的步伐朝着厢房而去。
片刻就传来凄厉的哭喊声，以及追打萧齐的叫骂声。
萧齐一个劲儿的喊着程翊，程翊摇摇头，抬步穿过一个月亮门往另外一边去了。
穿过假山和小径路上来来回回的都是皇城司的人，异常繁忙。
几乎每个人的手上多多少少都拿着不同部位的人骨头，约往花园里头走越多。
待走到一处开阔地，此处人最多，地上摆着白花花一片，并伴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欧阳汾站在其中，忙着指挥。
程翊连忙走近，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这一处地窖腐臭冲天，布料和腐肉叠加，参杂这长发……
程翊的腹腔里忽然涌出来一股呕意，被堪堪压了下去。
这是一处扔尸地。
程翊大约能想象，埋骨于此处的女子要么是不服管教被打死，或则因为‘伺候’人死亡，而被扔了下来。
一路上看到的不痛腐烂程度的尸体足以说明这一点。
这群人真是罔顾法纪、胆大包天。
程翊感慨尤甚。
“今天晚上能清理出来吗？”
“不一定”欧阳汾皱眉，“人数众多不说，被扔下来的时间不一样，腐烂程度不一样，清理速度很慢”
程翊思考了片刻，有了一个主意，“不如交给顺天府来接手，这事儿顺天府做惯了，顺手，二来你我还有其他事情”
欧阳汾没有意义。
立刻遣了秋实去找杨镓鸣和姚成羽。
这件事放到这二人手中他才会放心。
捉住的官员人数太多，程翊伙同欧阳汾连夜进宫请了皇帝，皇帝盛怒，大半夜的将半个京城的朝臣都叫了起来。
这一夜京城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真真的不眠之夜。
回到家休息已经是三日后了。
程俊平与程翊一同归家来，元氏喜极而泣，一口一个感谢神佛保佑。
这一场席卷整个朝廷祸事整整闹了一个月。
皇帝亲自审理，程翊、欧阳分协理。
此案主犯谢磊、谢青被判斩首。
死而复活的李智行勾结帝国暗探、泄露军机、暗害忠良等等多重罪名，数罪并罚，本应该被判斩首。
但鉴于其后有反悔且对于抓捕敌国暗探重要人物有贡献，皇帝念其先祖的功劳和其弟之死，改判流放。
辰南伯府爵位被褫夺，恢复白身，一家人被赶出了先祖的御赐宅邸。
当天晚上被当场抓住在暗门子鬼混的官员，以及账册凡是有记录的都没有逃过这次大大清洗。
虽然言官和御史极力劝诫皇帝三思，毕竟有些人在朝中的位置较为关键，能力较为出众，有些小瑕疵也不算什么。
但皇帝铁了心要进行清算。
账册上所记之人，重则死罪没收一切家产，轻则抄家流放。
一时间几乎是倒了半个城的官宦权贵。
皇帝在此时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废除了朝中自她爹起的沉疴旧疾和因为过分老化又臃肿的朝政。
那些腐朽的老家伙门被处置了，终于为年轻有为的青年人腾出了路。
历年的进士大量的累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他终于有机会选贤用能了。
其中就包括了杨镓鸣和姚成羽。
姚成羽升任进了内阁，杨镓鸣则选进了刑部。
这场惊天大案，一时京城中人人议论，而那些因为这次机会而得意平步青云的青年才俊门更是或多或少的有些感谢程翊。
同时又因为有相同的为大景出一份力的志向而欣赏。
经此一事，京中权贵，听见程翊之名无一不觉得胆寒心惊。
像端王府那样的近亲宗室都因为世子卷入此案中，竟然被削了亲王等级，降为了郡王。
这无疑是让那些站在边缘蹦哒的勋贵门瑟瑟发抖。
谁家不是靠着祖上封荫的爵位？谁家的爵位能高过端王去？
各家一时间都规矩不少，瑟瑟发抖的回忆起往日与永安侯程家尤其是程四郎有没有过节，甚至是姚家。
程家父子卧薪尝胆为这次的大案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流水一样的赏赐被送进程府，程俊平不但官复原职，兵权重新拿到手，而且皇帝还批了七日的假期。
皇帝的赏赐来过后，又是皇后的，接着是安贵妃的，郭美人的……
但凡后宫中封了名分的此次都送了礼到永安候府。
在这之后便是望风而动的京中高门大户门，来往的帖子和礼品流水一样的往里摆。
将程家为数不多的空余仓房全都堆的满满当当。
永安候府一跃成为京中首屈一指的新贵，势头无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