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意外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相反的是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脚踏实地之感。
就这么一点线索，他们来来回回的调查了许久，那些难以解释的疑点，似乎都从李智行还活着的这一条线中迎刃而解。
但两人还是雷打不动的对视着。
“这应当就是我们一直想找到的证据”
应钟道：“我到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已身中数刀，情况危机没想那么多就先救人再说！”
“对方是什么人？厉害么？”程翊也自然而然的谈到了其他上面。
“还行吧！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虽然没有断气，但也很难救回来了！”对自己的剑法应钟一向很有自信。
“……”对这情况已经基本习惯的程翊搜肠刮肚想了一句赞美之词，“干的好！”
随后转过身，不再将精力浪费在自己人身上。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李智行已经醒了。
方才程翊夫妇赶到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处于昏睡状态。
现在睁开了眼睛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喂~”程翊将手绕到他眼前，“能听的见吗？”
李智行缓缓转过头。
见着面前的年轻那人，一脸的疑惑。
他们的言语中有查案几个字，料想是官员，但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李智行再一次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除了觉得自己福大命大以外，更是觉得心目中的秘密不能再藏了。
否则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死后还要被人无休止的利用。
“你是谁？”
即便要吐露秘密， 也是要挑人的。
因为他不确定京城中有那些官员是那个人的人，若是找错了人，那就等于是羊入虎口，自己非但没有翻身活命的机会，还极有可能祸及全家。
就目前这样漏成筛子的体面也不能保存。
他听闻，永安侯有一个出息的庶子，一窝兵撸子养出来一个读书人，很是宝贝，捧在手心里宠，还铺就了一条锦绣前路。
若是要选吐露秘密的人，李智行觉得，永安候的那个庶子是最好的人。
“我姓程”
终于还是问到这一茬了，程翊本来想缓一缓才说身份的事情。
他们如今的立场是势同水火，难保他知道以后还能配合。
但永安侯府是因为他们掉入泥沼，他爹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呢。
作为人子，他不会认怂。
“永安候是家父”
李智行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可是侯爷第一子程章？”
“……”程翊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变化摸不着头脑，“不是！”
李智行脸上的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我在家排行第四，单名一个翊字！”
“程翊！！！”李智行登时双眼瞪的老大，“你就是那个程翊！”
“……不错，就是那个程翊！”
一时间李智行的眼前走马灯似的轮番转动，从如雷贯耳的纨绔之名，到此前宫宴上的惊天之才，他竟是忘记了。
说到能力，永安候这个嫡子却是在那栽培已久的庶子之上，陛下亲自点名到顺天府任职来着。
他怎么就忘记了。
程翊见他从欣喜到困惑，再到呆滞，也没有觉得有多不妥，毕竟这是一般正常人听说他名号的正常反应。
正想说一句，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保住他的命的人来了。
袖口已经被李智行抓住了。
“我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这能救你爹！但是作为交换，你要保证我的性命和我一家老小的安全……”
程翊想也没想，“成交！”
原来，李智行少年时期家道中落，受尽白眼。
加之又是家中的老大，长大成人以后立志要改变家中的境况，让辰南伯府重新立足于京城四贵当中。
想到的可行的办法就是去参军，靠着自己的双手，效仿先祖，一步一个脚印来。
他军事方面的天资不差，加上本人魁梧强壮，浑身都是力气，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青睐，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晋升为旗总，又没多久从都头晋升为营将。
但因为是非战时，想要再晋升就很难了。
李智行在营将这个位置上整整待了一年半没有晋升的动静。
在这一年中的时间里，对自己来说十分煎熬。
满怀的骄傲和雄心壮志被冷水浇灭的十分彻底。
他为自己与先祖比起来就只有这么大一点儿能耐而酩酊大醉，他为自己眼看就要止步于此而觉得怀才不遇。
就在他觉得是自己的人生最低谷之时遇见了他曾经认为的‘贵人’。
“那些人直接找到了我，我所有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我的处境我家族的处境他们甚至比我还要更清楚，当他们提出要帮我晋升之时，我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但是在我看来，对我是百里无一害的，而我自己呢？身上能让他们图谋的东西几乎没有！”
李智行道。
讲起旧事，他垂头丧气。
本来也存在着侥幸心理，那些人能帮就帮，不能帮他也不能少块儿肉。
没成想，很快皇帝忽然就说要去北邙山祭祖，祭祖过程中想起先祖创业之艰险，更是感念当初一路追随的老将。
当年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唯今只剩下三家还有传人，顿时感触颇多，问及随行人他们的近况。
那一年刚好李智行跟随在天宝营中护驾，便立刻得到了召见，听闻他如今上进，效仿先祖从营中一个小兵做起，也不知是不是两人是不是同捅了一个马蜂窝。
都是怀念先祖，于是当场就加封成了副将。
“我当时高兴坏了，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只是没多久，先前找我的那些人又找上门来，我才知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不是凭白掉落的”
“皇上重新记起了我们辰南伯府，我也完成了自己光耀门楣的心愿，本身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尽管他们要的是军中的机密，我也是给了的！”
“你！”
程翊皱眉听到这里，忍不住的愤怒起来，“真是个好知恩图报，毫无底线！”
“军中机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哼！倒是只想着自己的小家，也不管此后大景还能不能在，若是大景没有了，你们辰南伯府去做哪一朝的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