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晴空万里,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晌午刚过没一会儿就变了天,霎时乌云密布,很快就落下雨来。
夏季的暴雨,越下越大。
远远看去厚厚的水幕隔离了一切的景色,全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雨一下就下到了晚上。
才开始的时候,街上来往的卫兵和衙役还坚守岗位,在暴雨中坚持但到了傍晚时分,也没有了人影。
淋了一下午的雨,铁人也守不住,因此早早的就收了工。
街上偶有来往的行人出入都来去匆匆,一身的衣裳湿透。
这时候忽然有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在雨中奔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一般,胡乱的就蹿进一家的屋檐下躲雨。
但这个本该只是藏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猫却轻松的钻进了屋内,一路畅通无阻,像是进了自己家一般。
“花主,小坛主上来了!”
屋中灯火暗淡,一女子正专心的扶着琴,侍从进门禀告,女子犹如未闻。
片刻后,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门外还有极细微的攀谈生声,片刻后房间的门才被打开。
小坛主一身湿漉漉的,走进室内,远远的就跪在屋中央,端端正正的对着屋中女子行了磕头大礼。
“春娇参见花主!”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抬头眼神凌厉的看向跪着的身影。
她没有开口,地上的人就直直的挺直脊梁,头挨着地面,不敢抬起来。
“是小春娇啊!”不知道过了多久,屋中女子才轻飘飘的说一句。
“很久没有过来看我了,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我……”女子明知故问,这还难住了春娇。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花主不知道?
不不不!
刚才上楼,良姨还小声的提醒她要小心一些呢!
花主是谁?全京城她敢认消息第二快,就没人敢认第一快!
现如今这么问,只是将问题抛回给了她,她也明白这次的这件事,可能是后果严重了些,花主发火都是应该的。
“那个……”春娇舔舔嘴皮,“这次时运不济,我们被官府的人……”
“只是时运不济么?”
打好的腹稿还没有念完,就被花主冷冷的打断了,春娇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用这种口气和她说完,顿时心中有些慌有些怕。
但面对质问,她还是坚定的点点头,“若是能早一步察觉,程四郎的妻子姚氏……”
“上一次顺天府突袭金宅,你仓皇转移,也是因为运气不好?”花主有冷冷发问。
“……那是因为金琼娘那个女人靠不住……”
“住口!”花主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道:“这关人家琼娘什么事儿?”
“若不是琼娘人机灵,替你遮挡,依你的臭脾气,当天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春娇低头闷不吭声,半晌她不服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冯诗蕊那个女人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如今冯家的姑娘,离开你的指手画脚,自己反而高嫁给了掌握皇城司的欧阳汾!你知道欧阳汾这块儿铁板有多难搞吗?”
说起冯诗蕊春娇气就不打一处来,右手臂还在隐隐作疼,“哼!说起来他两的缘分还全靠我呢!若不是我当初……”
“若不是你将事情做的太绝,万事留一线,现在冯诗蕊这条线还能用!”
“哼!她……”春娇还欲讥讽冯诗蕊几句,忽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对啊!花主,冯诗蕊应该还在我们掌握之中的!我曾经给她强喂进过冥香丸!只是……”
春娇皱起眉开始搬起手指头算日期。
花主皱起眉头,“冥香丸?你竟然将它给外人吃了?”
“算起来已经两个多月,没吃解药,怎么没有发作?没有找我呢?”
上一次她将冯诗蕊绑出来算来就应该发作了,而且她用冰虫来诱,也证实确实冥香丸的药效还在。
“春娇!”
这边春娇还没有想出来所以然,那边花主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是不是一直以来我对你太温和了,造成你认为,你在我这里一直都可以无法无天?”
“花主……罗姨????”
她的脸色太过吓人,春娇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的对她,顿时也害怕了,转而撒起娇来。
“知道自己犯了多少条戒律吗?”花主冷声问道。
“行事不按我们花语的章程办,一意孤行,只按自己的心意去做,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从前我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没惹出祸端来便纵着你,你真当自己的特立独行区别于其他女子是个性吗?”
“我……不是……罗姨,我……”
“住嘴吧!不但任意妄为,惹出事情来还不知反省,这是无可救药!”
“我且问你,你当真喂了冯诗蕊吃下了冥香丸?”
花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春娇已经不敢放肆了,紧紧咬着下唇点点头。
花主冷笑连连,“蠢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我真是!我从前这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蠢呢!”
“居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冥香丸的毒没有发作?呵!你难不成还要怀疑喂她吃下的那颗冥香丸是不是有瑕疵?”
春娇猛然抬头,那眼神分明是你竟然懂我一般的意思。
花主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眼皮颤抖不停,缓缓的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想,这一辈子能将她气到这种程度的人大约就只有一个春娇了。
上辈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一个煞神来折磨她。
调节了半天,才让激愤的情绪缓了缓。
“如果真是吃了要没有发作,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花语暴露,现今暗中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我们,而你就是那条突破口,二是冥香丸的药性有人发现了抑制延缓的药。”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对我们都不好,现在明白了吗?”
春娇吃惊的微张嘴巴,几开几合,想说什么,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说出来。
花主看见更觉得气愤,若不是案前放着的是她心爱的好琴,恐怕一桌的东西都已经毁尽了。
“不但如此,还因你不合时宜的手段丧失了尚书府后院这块儿我们已经打下来的地方,并让永安侯府越来越难进……”
“桩桩件件,随便单拎一件出来都够得上责罚了,温良去将惩戒堂的人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