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策之失败,怕是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怕是,皇上宁愿冒着这民怨的风险,也要毁了我们家王爷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几句就说出了大实话来。
“唉,有必要吗?”颜朝夕道。
“有。”君凌恒幽幽的道:“他怕是已经怀疑我了。”
“怀疑什么?”颜朝夕不解。
“凌恒……”周文君仅仅盯着君凌恒,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魏王出事前后,我去了几趟德娴宫……”
君凌恒当即将他与德妃谋划魏王之事说了出来,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君凌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不说,也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现在继续隐瞒倒是只能起反作用了。
“那日桂公公来后,我就有些不好的感觉,着重打探了宫里的风向,听说德娴宫的宫女小桃,已经调到了魏王手下,做了他府里的掌事姑姑。”
“这么说,德娴宫的小桃出卖了你,以致于让宗云帝怀疑,是你想坑魏王?”颜朝夕问。
“怕是不止如此。”周文君也分析道,“魏王毕竟没出什么事,怕就怕,皇上会把,前太子的账,都算到我们王爷的头上。”
“这……”颜朝夕也无语了,只能去看君凌恒。
“呵,我本来就想坑魏王,皇上怀疑我,我也不算冤。但前太子,还有废后之事,我是要替人背锅受罪了。”
君凌恒说得还算轻松,但眸子中的隐晦之意,还是没有逃过颜朝夕的眼睛。
“你是说……”
“德妃。”君凌恒敲着桌子的手指顿住、握紧,“想我算来算去,最后居然被这位不显山不露水、只念佛的娘娘给坑得彻底了。”
“可德妃她为什么?”
“是呀,据说二十多年前,德妃的孩子胎死腹中之后,德妃就不问世事,一心念佛了,连争宠都不屑的她,掺和这储位之争是为什么呀?”
“你别问为什么,掺和了是事实呀,要不魏王也不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所以德妃肯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目的的。”
“我还是想不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说不出个结果,最后又只能看着君凌恒。
君凌恒淡然笑笑,揭开谜底:“别忘了,德妃她姓朱。”
这话倒是说进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坎里。
这个姓氏,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可是属下还是不懂。”人群里,靡松依然摇头,“朱家是四大世家之一不假,但谁都知道他们的心思,已经不仅仅在君华这里了,反而是想从世家,转做武道家族,朱家嫡子拒不为官,反而是加入御剑门,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靡松这话,也没错呀!
朱家这十几年来,还真是一点没争过。
“所以啊!其实我们错了。”现在的君凌恒反而把自己摘出去看问题了,思路格外的清晰。
“从当年十大世家分崩离析之后,我们一直把每一个世家都是单独在看待,所以很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我们都看不懂。觉得有的家族,甚至是自寻死路。”
“但四大世家张家,王家,朱家,李家,他们一直都是一条战线的。如果我们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就能够想得通透了。”
“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自断其臂,或者敌友不分。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计划得当的,都是最后有人得利的。”
“只不过,当时得利的,是其它的,甚至看起来和他们有利益冲突的家族而已。”
其他人听着君凌恒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震。
“王爷,您是说……”靡松是不懂就问,哪怕心中已经猜到了,怀疑了,他还是不敢相信。
君凌恒单手支着额头,勾唇轻笑,笑容仿佛在自嘲。
“当年的张王反目,我们谁看懂了?”
“朱德妃的心灰意冷,闭门修佛?朱嫡子的拒不入仕?朱家被打压,转型?”
“呵呵,还有这次的朱家复起,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就用皇帝的猜疑心,把整个局势玩弄于股掌之间。”
“谁起谁伏都是他们自己的算盘,可四大世家这个整体却从未真正失势过。”
刚说完,君凌恒看着颜朝夕,又否定了刚才最后的话语,“不,他们也有很不如意的时候。就是颜相在位的那几年!”
“所以颜家的事情,现在再往前看,不可能只是一个王阖或者王家的事情。张家、朱家、李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有这次魏王,为什么那么容易上当?太过容易,甚至有些不合常理了。”
“可是王爷,小竹子就是钟独身边的人呀,由不得那魏王不信。”糜果道。
“那小竹子又是谁的人?”君凌恒反问道。
“不就是钟独……”糜果话说一半,自己也知道自己想岔了。
小竹子若是钟独的人,又怎么会帮君凌恒和德妃,去骗魏王贪墨银两呢?而且,那些银两到现在都还不知去向。
“也就是说,小竹子应该是德妃的人?”陈宥岚道。
“也有可能,传话到魏王身边的,根本就不是小竹子,而是另有人假冒吧?”周文君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大家都有些纠结,这小子到底是站在哪边了。
“也可能,答案比这还要惊悚。”君凌恒明显是觉得,这两个可能都太过乐观。
看着颜朝夕脸上的恍然之色,君凌恒道,“朝夕,你是不是想到了?”
颜朝夕点头,“淑妃已经死了,可是靠淑妃起家的钟独,却在宫里混得更加风生水起。要我说,最坏的可能,钟独都是朱家,或者是四大世家一起,放给淑妃的饵。”
“嘶”
一阵阵吸气声响起。
若真是这样,他们的处境,就太危险太危险了。
“这个想法实在……”靡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形容来。
假设钟独是四大世家的人,现在又投效了皇帝,这根本就是世家借钟独之手控制影响皇帝呀!
但想想,又越想越觉得大概真的是这样了。
在与魏王的斗争中,君凌恒一直都在幕后的,却突然被送到台前,而宗云帝的怀疑与敌意又来得如此突兀。
若不是幕后有人操控,一切怎么会如此猝不及防呢?
“这里面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真的是毛骨悚然啊!”陈宥岚也道。
周文君也摇头,“就像这次皇帝干的事情,就实在不好解决,名声这东西,说它不值钱,但还是很重要的。这一加税,就相当于站在了君华所有百姓的对立面了。”
“是不好办,但办法都是人想的。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关注更大的危机。”颜朝夕道。
“你是说?”
“皇帝能摆这一道,就能摆出第二道。怎么把他摆平,才是更重要的事情。”颜朝夕说道。
“是啊,这个危机解决了,还有下一个,纵观前例,皇帝的疑心一旦开始,哪有一个留了全尸的?”靡松道。
“这确实才是最大的危机。”何文英也赞成。
“如果被皇帝带了节奏,他走一步我们跟一步,那才真是离死不远了。”陈宥岚也道。
“他这是,逼着人反啊!”周文君眸光紧盯颜朝夕,率先说出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文君!”君凌恒呵斥周文君,眉间怒意隐隐,眸光晦暗。
周文君却有那么些倔强的,想得到颜朝夕的反应。
颜朝夕心中晒然,其实周文君什么意思,她哪能不知道?
接触君凌恒这么久,在王府也好,不在王府住的现在也好,她与君凌恒的关系只能说是越来越密切了。
而君凌恒也根本没有顾忌她、隐瞒她的意思。
颜朝夕当然知道,君凌恒是想让宗云帝绝后的,否则,太子、魏王,一个接着一个,从不让他们好过,又是为何呢?
颜朝夕想,大约他心里,肯定是想报仇的。
杀父母之仇,喂毒草之仇……
至于报仇之后,他自己会不会想坐上那个位置?这还用说吗?
白忙一场给他人做嫁衣,不是君凌恒的风格吧!
看来,她想独占他,怕是真的很难了,君华可没有皇上只娶一人的先例,只是,她真的能接受吗?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想吧!
至少颜朝夕能肯定,她是绝对不会容许,宗云帝伤害君凌恒的。
所以,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颜朝夕淡淡一笑,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怎么摆平宗云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周公子,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啊!?你,你早就……”周文君也有些尴尬了,感情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在试探呀,人家早就已经把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了。
若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周文君想。
君凌恒也有些激动的看着颜朝夕。
所以,她是支持的吗?
不是喔!
颜朝夕看着他的眸子,眉眼弯弯一笑,“我不会让宗云帝再有机会喂你吃毒草。”
其它的,你可不要想太多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