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军案02:失踪
李珏2024-09-29 12:003,509

   了结了百福宴的事,将宁帝送回了宫中,清河王张陵才终于空出了心思,好好在青云观做了一场法事。场面并不大,可朝中风向自十二月十二日便变了,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张陵并不喜这样的热闹,只习惯于朝臣只当他是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可如今他也不得不强忍着厌烦之心,命战英领着人好生接待。一应事务,他也不拿主意,均问过了通天阁的意思。

   七日后,太子妃的棺椁送往了皇陵,与太子葬于一处。这对夫妻,总算团聚。宾客们散去后,张陵一人坐于廊下,如往常一样煮着茶。看着院中的残雪,他本会欢喜这萧瑟,可如今只觉得惨淡。终究,他只是孤身一人。于是,他将战英招至身边,吩咐道:“将母后留下的玉芙蓉项圈取来,同我进宫,给皇祖母请安。”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辰时,皇宫,福宁宫。

   先去通天阁给宁帝请了安,张陵进了福宁宫。那时,太后与荣月正逗着孩子。太后摇着拨浪鼓,感慨这福宁宫中,许久没这样的热闹了。自孩子被送来福宁宫,合宫的人包括太后,都似乎多了分精神。

   应是才醒的缘故,无论太后如何摇着拨浪鼓,逗他笑,他的眉眼也舒展不开。瞧着他的小脸蛋,太后算是看明白了,他这样子像极了张陵小时候。太子夫妇已去,也难怪李红衣会想法子说服太后,将来自带来身边抚养。如此,她也须寻个机会,替他们筹谋了。

   应是听见了张陵的声音,孩子忽笑了起来。看见张陵近前,更是伸出了手。张陵顾不得礼数,先抱起了孩子,亲昵了一番,才向太后请安。

   太后玩笑道:“还是这孩子比我这老太婆招人喜欢。祸儿赖在我这两日才走,你又来了。”

   张陵将孩子交予了乳娘,行了大礼,恳切道:“这几日诸事繁杂,才来向皇祖母请安谢恩,请皇祖母恕罪。”

   听他这话,又见孩子欢喜的模样,太后忽眼中有了泪花,笑道:“既我是你皇祖母,又何苦说这些,起来吧。”

   于张陵,太后不似丁祸那么亲近。可毕竟血浓于水,她也是极为疼爱这孙儿的。尤其她也只剩下了这孙儿。命人传了早膳上来,她与张陵道:“这么早进宫,我想你也没用膳,陪皇祖母吃些吧。”

   荣月知晓太后与张陵有私密话要说,便领着乳娘,带着孩子下去了。如平日里照顾丁祸那般,太后也记得张陵的口味,他喜食清淡,独爱白粥。看着张陵吃了半碗,她开心得很。

   太后只喝了口汤,便将筷子放下,问道:“可给孩子取了字了?出生便封了亲王,这也是咱李朝头一份。”

   张陵放下碗筷:“请皇祖母赐他一字吧。”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太后道,“我看,这个‘追’字便挺好。”

   张陵不得不感叹,他祖母虽处高墙内,却事事通透,看得极准。他又起身,行了大礼:“孙儿代追儿谢皇祖母照拂之恩。”

   太后又道:“还有一事,你也须准备着。过了年,我与皇帝商议商议,他无父无母,到底得寻个依靠。待你纳了王妃,将他过继到你清河王府,也算是给熹儿一个交代。”

   太后的安排,合了张陵的心思。他本悬着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与孩子一样,终于展了颜,欢欢喜喜与太后共用早膳。用了早膳,太后寻了个借口,将张陵留到了戌时,用了晚膳才走。

   出了福宁宫,张陵一身轻快。远眺通天阁,他心里的坚定,似乎多了一分。或许为了孩子,他也需要搏一搏。他也回想起方才与太后用晚膳时,太后有意无意提及了他生母也就是先皇后的死,心中暗想太后必定是有用意的。于是,他安排战英,寻个时间去趟太医院,查一查皇后生前的脉案。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也许良妃当真是枉死。

   他也回想起,他母亲缠绵病榻时,曾与他道:“人生诸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计较明白了,才知一开始便是错。”

   那时张陵以为他母亲是懊悔他当年落水一时,如今想来,似另有所指。如此,更要查个明白了。

   在宫中信步走,应是心中想念他母亲,张陵竟行至了重华殿外。皇后仙逝后,宁帝再没立后,重华殿空置至今。既来了,张陵便命守宫的内监打开了宫门。

   入了重华殿,进了正殿,战英才察觉到的似有一双眼睛,自他们出了重华殿后便紧盯着他们。感受到身后凌冽的寒风,他们回过身时,藏于暗处的人终现了身。盯上张陵的并非他人,正是张栩于荒驿中所见到的鬼将军。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辰时,平南王府。

   从老君庙回来这数日,丁祸倒也没有多少情绪,不过是吃了睡,睡了吃。唯一异常的情绪是,他先将属于沈夜的痕迹抹去后,极为厌恶自己做的那口棺材。他命人将棺材搬至园子里后,挥剑将棺材劈成了碎片后,一把火烧了。

   乙女忽现身他身后,笑道:“这么说,你不想死且开始怕死了。”

   看着火苗乱窜,丁祸耸耸肩,并不否认:“这人世间,还是有值得我留恋的。”

   乙女道:“你说公子?”

   “不只是他。”丁祸毫不避讳,“还有你。”

   听得他这话,乙女忽呆住了神。她欢喜他说出这话,也明白他这话出自真心。可她不知为何,反觉得悲伤。她时日不多了。也许不必到大年初一,她就会魂飞魄散。

   乙女掩饰般给了丁祸一个嫌弃的眼神。丁祸还了她一个白眼,装作嫌弃道:“你不回老君庙,跟着我做甚?莫非你是怕我发疯,找他报杀父之仇不成?论起来,他要杀我复仇的理由更理所当然些。”

   下山跟着丁祸,并非李红衣的主意,而是乙女主动自愿。那日,丁祸与李红衣说破了真相后,乙女与林亦以及苏音儿就在门外。丁祸抹着汗下山时,乙女想都未想,便跟了下来。她如此做的理由有二。其一,能陪他多一日算一日,若一起过了年,便是老天开恩。其二,她不愿见李红衣与他就此走上陌路。毕竟李红衣进京,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弟弟,拼尽寿数护着这个弟弟。

   乙女回道:“可你知道,就算他死,他也不会对你起杀心。”

   丁祸冷哼反问:“难道我会?”

   “既然你们手足情深,又为何要避而不见。”乙女道,“你应知道,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你搀扶,不能再失去你这唯一的亲人。”

   丁祸捡起一根烧着的木头,丢入荷花池中,看着火熄灭,嘀咕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做不到那么理所当然。”

   乙女大体能明白丁祸此刻心里的情绪,可这件事他不得不面对并化解。于是,乙女道:“其实,你只需在意一点。你的母亲,是她的母亲。”

   “我当然在意这一点。”丁祸察觉到乙女话里有话,“不对,你说个明白。”

   乙女伸手扯下丁祸腰间的香囊,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这香囊,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一个?”

   “不然呢?”丁祸道。

   乙女摇头道:“不,这是公子的,是他父亲留下的。”

   看着香囊上那片茶叶,丁祸懂了乙女的提示。他可以不去追究,他们杀来杀去究竟是如何。但他需要追究,他母亲与李暮烟的关系。这香囊应是一对的,也就代表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他母亲既然认定了李暮烟,又为何会下嫁他父亲丁墨?李暮烟杀丁墨复仇,有因有由,可他为何连他爱的人都不放过?

   计较起来,回想起当年的长公主府灭门案,丁祸忽有了一种猜想。或许当年,有人如沈夜一样,耍了某种手段,以达到以死脱身的结果。也就是说,或许二十年前,除了他,长公主府还有人活着。而那个活着的人,就是凶手。为了母亲,他也须与李红衣兄弟联手,查出凶手。

   意识到这一点,丁祸快步往外走去。乙女连忙跟上,追问道:“去哪里?”

   丁祸道:“进宫。皇祖母或许能给我答案!”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辰时,南山,老君庙。

   李红衣一直在等待一个消息,可今日是第九日,却也没有消息传来。他曾与淮阳王张栩约好,若张栩安全到了青州,会传回一封书信,以谋后事。可除了林亦两次登门,无人叩响老君庙的门。昊六发动耗子大军,四处打探,却也没有探查到张栩的下落。

   当然,如此结果,倒是让李红衣明白了,张栩没有回到青州。也就是说,那一夜出城,张栩出了事。

   方才,昊六又带回了一个消息,他的人寻到了张栩出城时作为掩护的老妪。老妪称,那夜过了青阳关,张栩便与他们分了道,只带了游名章一人改道青阳县,似乎是要去江州。

   “张栩的外祖家就在江州。他投靠外祖父,也无可厚非。”李红衣琢磨道。

   昊六又道:“我的人,已去江州问过了,淮阳王也未到江州。”

   “也就是说,他是在青阳关去往江州的途中出了事。”李红衣吩咐道,“再劳烦你的人,不,你的兵,沿着官道一路追踪,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昊六领了命,还未转身,却见林亦与苏音儿匆匆赶来。依着他的神色,他是带来了要紧的消息。

   林亦行至李红衣面前,虽李红衣看不见,他也还是行了礼,后道:“青阳县报来一桩案子。三日前,竟有人在当铺兜售一块属于淮阳王的玉佩。”

   昊六皱着眉:“何意?难道淮阳王是被人打劫了?”

   “报上来的文书中说,兜售玉佩的人声称,玉佩是在青阳县五里外的一间荒驿拾得的。”苏音儿回道。

   李红衣追问道:“可有提及淮阳王的下落?”

   “并未。”林亦道,“文书中提及,青阳县的司法参军曾前往荒驿查看,荒驿中的确有人落脚的痕迹。”

   “这么说,那一夜,淮阳王或许在那间荒驿落脚。”李红衣道,“算着时辰,他们出了青阳关后,遭遇了一场暴雨。”

   “先生所言极是。”林亦点头道:“他们也在现场发现了一样古怪的东西。”

   李红衣微微抬头,凝了神色:“什么?”

   “一对泥俑!”林亦道。

  

  

继续阅读:鬼将军案03:荒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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