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军案16:心窍堵塞
李珏2024-10-27 12:003,812

   吵闹声带来的惊慌,在驿站中蔓延开来,东西厢房纷纷开了门,尚钰几人惊慌而出。又有人被杀,倒也不让丁祸意外。只是,他意外的是,在他踩着逍遥步,从屋顶上飞落至院中,却见西三号房门慢悠悠地开了,年辛袒胸露乳,在门缝里打着哈欠,带着浓浓睡意,抱怨搅了他好眠。

   虽不该存如此心思,可丁祸依旧在心里嘀咕,为何死的不是年辛。又见尚钰几人冲进了正堂,而惊慌吵闹声从后院传来,丁祸忽慌了神。莫不是李红衣或是乙女出了意外?天字号房中住的人,在他心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地位,可千万不能出了事。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正堂至后院,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何事,死者究竟是谁。

   尚钰几人聚集于后厨之外,他们的惊慌,惹得后院中养的鸡犬也驻足看热闹。丁祸根本顾不得问发生了何事,听得张屠夫嘀咕方才他去地窖取些食材时竟发现地窖里多了一具尸体,快步进了后厨,钻进了那狭长的木梯中。

   如张屠夫所说,除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与战英外,地窖中多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跪坐于地,上身匍匐于冰块上,整张脸已经融入了冰块中。虽看不清他的长相,可凭着他的身形与衣物,且这一路过来,独不见有一人,丁祸断定眼前的死者是长安书院监事孙思粤。

   孙思粤竟然死了,且悄无声息死在了地窖中,丁祸眼前冒出了无数疑问。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三,辰初,无名岛,青阳驿站,正堂。

   最先冷静,隐去慌张之色的,是张屠。甚至,他端了些热粥上来,给正堂中的人,暖胃暖身子。林亦带着苏音儿问话时,他便在一旁,安抚尚钰与花玲珑情绪。花玲珑红着眼,白着一张脸,难掩心有余悸。尚钰坐在门槛上,始终低着头,心比昨日更乱。

   张陵没了战英在身边服侍,发髻没了往日的利落,腰带歪了半分。应是昨夜未得好眠,神色也比昨日差了几分。只是,他仍旧保持着属于亲王的气势以及道中人的清冷。他一人独坐一旁,喝了几口张屠煮的浓茶提神。

   苏音儿提笔做着记录,林亦抛出了第一个问题:“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谁?”

   “是小的。”张屠夫举起手道,“一早,我便起了身,想着去给各位贵人,准备早膳。可我进了后厨,却发现往地窖的门是开着的。可我明明记得,昨夜明明是关上的。生怕出什么意外,我便下去看了看。可下了地窖,却发现地窖里竟然多了一具尸体。当时心慌得紧,也没顾得上验看是谁,便慌慌张张出来了。我出来的时候,又听见了花夫人的叫声。”

   林亦与其余的目光,都落在了花玲珑身上。花玲珑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后,平复了些情绪,接着道:“不瞒各位,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是一晚不敢合眼,生怕出什么事。就算昨夜听到有开门声和脚步声,我也不敢开门。昨日粒米未进,一直到天亮了,瞧见他出了厢房,我才敢壮着胆子来正堂,寻些东西果腹。可我进了正堂,却看见了那些鬼东西……”

   顺着花玲珑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才发现,昨夜明明已经碎裂成粉的泥俑,竟然恢复如初,依旧摆在那张方桌之上。唯一变化的是,昨夜扎于年辛泥俑上的银针,此刻扎于孙思粤拇指尖的少商穴上,且偏了一分。

   “昨夜明明已经毁掉了的。”花玲珑道,“我见了,如何不慌张,便叫喊了起来。也是这时,我听见后院有人在喊,鬼将军杀人了。”

   尚钰急着花玲珑的话道:“昨夜,我倒是睡得安稳。毕竟,鬼将军下一个要杀的,不是我。我是被她的声音吵醒的。又听见张屠喊死人了,我便跑了出来,与她一起去了后院。紧接着,平南王也来了。跟着平南王下了地窖,我才知道孙大人,竟然死了!可是,他如何会死在地窖里?”

   苏音儿回看方才记录下的内容,问花玲珑:“你说你昨夜听见了开门声与脚步声?”

   “是。”花玲珑回忆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听到有人开了门,还有轻盈的脚步声。虽然害怕,我还是趴在窗口看了看。”

   “你看见了什么?”林亦追问。

   花玲珑道:“我看见平南王躺在屋顶上。我便以为是他,也就没做追究了。”

   林亦心想,若花玲珑所说不假,那便是在他回到房中后,有人离开了厢房。而离开厢房之人,便是孙思粤。而他的推测得到了张陵的证实。

   张陵已然醒了神,开口道:“天字一号房,正好可以瞧见东侧厢房的动静。那时,我也听到了脚步声,打开窗便瞧见,孙大人出了卧房,往正堂去了。”

   林亦又问:“那王爷是否看见他回房?”

   张陵摇头道:“没有。”

   “我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花玲珑道,“再没听见脚步声。也许,孙大人出了厢房后,就遭了毒手。”

   林亦分析着几人的说话,若他们都未撒谎,可初步断定,昨夜在他回到卧房后,因某种因由,孙思粤离开了厢房,去到了地窖,并在地窖中遭人杀害。他还未将这推断说出口,却见尚钰恶狠狠道:“定然是年辛干的!”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三,辰初,无名岛,青阳驿站,地窖。

   无外人在场,李红衣根本不必掩饰白日里他也看得见,检验着孙思粤的尸身。孙思粤跪地,上身趴于冰块之中,整张脸已融入了冰块中。丁祸举着灯,配合着李红衣验尸,盛怀阳在一旁填写着尸格。

   乙女则睡眼惺忪,还在做着梦。连打了几个哈欠,她竟靠在了盛怀阳肩上,说梦话般嘀咕:“你这肩膀,还是这么僵硬,比石头还硌得慌。”

   盛怀阳本认真记着李红衣说的话,描述尸体的形状。听得乙女这话,忽瞪大了眼睛。乙女语气,竟与她一模一样。平日里,她犯困时,也是这么靠着她,抱怨他的骨头过于僵硬了些。

   丁祸也瞪大了双眼,回头见乙女靠着盛怀阳,顿生可化冰的火气。将灯置于冰块上,丁祸冲上前去,一把将乙女拉了过来,瞪着盛怀阳的眼神可杀人。乙女顺势靠在了丁祸肩上,面露笑意,嘀咕这肩膀如软垫,舒服得很。随即,她又化作了黑猫,趴在了丁祸肩上,酣然睡起了回笼觉。

   轻揉地抚摸着黑猫,丁祸得意地回到方才的位置。盛怀阳还沉浸在方才的意外中,懒得回应丁祸的挑衅。只有李红衣,察觉到乙女这几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气息已越来越弱。

   丁祸与李红衣一起验尸多次,好歹了懂了些皮毛,依着昨夜他睡着的时间,他判断道:“死亡时间,应不超过三个时辰。”

   “昨夜丑时左右。”李红衣口念咒语,指尖闪过一道灵符,凝结于尸体脸上的冰块渐渐化去,将尸体与冰块剥离了开来。

   与丁祸一道,将尸体置放于地上。虽尸体蜷曲,依旧能判断出尸体上,没有任何新的伤痕。

   丁祸嘀咕道:“莫非是中毒?”

   李红衣掀开尸体衣袖,却发现手臂上有暗紫红色的尸斑。再看其面部,瘀血发绀,有肿胀。扒开眼睑,又见眼中有血。

   记录着李红衣所说的尸表征象,盛怀阳嘀咕道:“窒息而死。”

   “没错。”李红衣道,“心窍阻塞,以致呼吸受阻。如此也应了鬼迷十三针之说。”

   “鬼迷十三针第二针,不是下在年辛身上吗?”丁祸道,“如何他死了?再者,昨日见他,并无心疾,如何因心疾窒息而死?战英遇害,是凶手在那具尸体上动了手脚。杀他,凶手又是如何做到的?”

   李红衣眼前忽闪过昨夜的画面。那些泥俑滚落在地时,孙思粤几人冲上前去,捡起了属于自己的泥俑。而孙思粤在捡起泥俑的瞬间,却被从年辛泥俑上掉落的银针,扎中了左手拇指。俯身检验尸身的左手拇指上,有细小的血点,李红衣有了答案:“选中年辛下第二针,不过是凶手布下的疑阵。他料定了年辛,会对那些泥俑动手,也料定孙思粤等人,会在意自己的泥俑。”

   “你是说,凶手早就设计好了,在他们捡泥俑时下针。只需偏半分,医病变杀人?”丁祸道。

   盛怀阳提出疑问:“可他如何能确认银针会扎中孙思粤,并且扎针少商穴,且偏半分。”

   李红衣道:“只有一个答案。如杀战英,凶手并无选定人选。所谓扎中少商,也只是偶然。”

   盛怀阳即刻领会到了李红衣的意思,道:“这么说,还是下毒。只要被银针扎中,银针上所下的毒,便会令人心窍阻塞,呼吸受阻。”

   成堆的寒冰,冒着寒气。李红衣站起身,点头道:“寒邪凝聚,阻滞心脉。此处阴寒,使得他心疾突发。”

   李红衣转过身,似乎看见了孙思粤就站在眼前。他忽觉胸口疼痛不已,而疼痛让呼吸变得急促,脚下发颤而跪倒在地。他手撑着冰块,欲站起身,离开地窖。却不想这时候,疼痛更甚,他几乎已经喘不上气,以至于上身砸向了冰面。剧烈的撞击,让他逐渐失去了意识。而他面部的温度,一点点融化了冰面,整张脸逐渐融入了冰块中。如此,也致使他心搏骤停,僵硬了身体。

   听着李红衣的描述,丁祸突觉呼吸急促了许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从想象中抽离了出来,丁祸又问:“可他为何死在这里?莫非也是凶手设计好的?”

   黑猫忽睁开了眼睛,感觉到有人靠近。它从丁祸肩上一跃而下,化为了乙女的模样,正要提醒李红衣,却见林亦与苏音儿快步走了进来。

   林亦道:“淮阳王亲眼所见,昨夜丑时左右,孙思粤出了厢房。我猜,他是来了这地窖。”

   盛怀阳猜测道:“既然是阴寒之气,促使其心疾突发。或许是凶手,使了某种手段,将他引诱至此。”

   李红衣环顾四周,并无打斗痕迹。地窖中所有物件摆放的位置,与昨夜他们离开时无异。唯一有变化的地方是,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有了些变化。昨日他们检验尸体时,左手的手心是朝下的,此时却是朝上的。

   丁祸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人动过这具尸体。”

   再查看孙思粤的尸身,发现其手指上,沾染了血迹,李红衣做出判断:“是他动的!”

   “他动这尸体做什么?”丁祸问。

   李红衣回道:“或许他也想确认,这具尸体是否真的是淮阳王。”

   “什么意思?说明白些。”丁祸懒得去猜测孙思粤的目的。

   林亦顺着李红衣的说法道:“或许是孙思粤想确认,谋划这一切的鬼将军,是否就是淮阳王。抑或他想确认,淮阳王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丁祸细想林亦的说法,越发糊涂:“他想确认淮阳王是否真的已经死了,为何要确认?什么叫真的已经死了?”

   乙女无奈叹了口气,给了丁祸一个白眼:“呆子,连我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或许在孙思粤看来,淮阳王已经死了!且他知道,淮阳王不是死在文昌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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