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狮案23:移形换影
李珏2024-05-28 12:004,220

   好歹在这义庄二十年,老五整日陪着这些尸体,也算是练就了一副胆子。封了棺的尸体复活,倒也没吓到他几分。可他听得一声猫叫,回头见棺材中钻出了一只黑猫,而黑猫竟直立行走,化作了一美艳的黑衣女子,他没能承受这份离奇,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风雨又将门踢开,昊六与司马钦走了进来,将老五拖了下去。乙女如猫一般伸了个懒腰,坐在了旁边的一口棺材上,慵懒地看着死而复生的张道人道:“甚好,我家公子送与你的这份大礼,你收下了。”

   天宁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子时,义庄。

   张道人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竟愈合了,抬头又见李红衣领着丁祸与林亦缓缓走了进来,才知是李红衣玩了一出障眼法,将他捞出了平都狱不说,还以这假死之法,摆脱了追杀。只是,他也欠了李红衣一个还不清的人情。

   林亦瞧着张道人的神情,笑道:“道长在这棺材,睡得可安稳?”

   敷衍着给了个脸色,张道人暗自运了运气。他明白这三人来势汹汹,势必要以这人情相挟,逼他吐出傩狮杀人的秘密。装作无力,他撑着棺材边缘站起身,爬出棺材,躬身假意行谢礼。自以为李红衣三人无防备,他使出了轻功往外飞去。

   张道人速度极快,以为能逃了出去。可就在他要飞出去的瞬间,李红衣只是甩了甩衣袖,门竟“砰”的一声关上了。而那乙女化为猫形,闪现在他眼前。黑猫呲牙咧嘴,吓得他身子一抖。黑猫又化作乙女,使出一计飞踢,正中他胸口。

   摔落于李红衣那口棺材中后,张道人一抬头,林亦的枪已经架在了他肩膀上。丁祸凑到他面前,一脸嫌弃道:“慌张成这样,看来是做多了亏心事。我劝你,有什么秘密,赶紧交代了。否则,我将那傩狮召了来,你必骨头都不剩。”

   张道人冷哼一声,抬头看着李红衣:“同为修道之人,先生何必做这强求的买卖。”

   李红衣笑道:“错了,我只是个江湖游医,可不敢称道门中人。而你,也不必以道门自居,免得惹人笑话。”

   乙女落在李红衣面前,很是不耐烦:“既然他不领情,就不必费心思了。林亦,了结他!”

   林亦见李红衣点了头,挥起了枪。却没料想,张道人还有破解之法,竟一个闪身躲过,再次使出轻功,欲撞破房顶脱身。只可惜,李红衣再次绝了他的去路。他抬头时,竟见那杀人的傩狮,就在头顶,朝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他不得不再次落在了李红衣面前。而李红衣直接飞出了一道灵符,钻入了他额头之间。

   李红衣笑道:“这道灵符,可掩你气息一炷香的时间。若你一心求死,那我也不强求了。”

   看着那傩狮一跃而下,落在了丁祸身后。张道人暗叹,他已是李红衣刀下的鱼肉,无还击之力了。于是,他放弃了任何抵抗的心思,幽幽道:“没错。地宫里的镇煞符,是我下的。镜湖底的缚灵阵,也是我所设。不过,我只是拿钱办事,一切的缘由,在于覃天南。想必你们,也查清了覃天南的作为,也知道了覃天南背后,由何人操纵。这也是他们要杀我灭口的原因。”

   张道人交代得十分痛快,可李红衣却摆摆手:“不,我们并不知道覃天南背后的是谁。”

   丁祸附和道:“所以你说说,请南天背后的到底是谁。”

   “二位这话假得很。”张道人笑道,“不过,被你们拿捏,我也无须隐瞒。操纵覃天南的,是淮阳王府。覃天南抓着朝中那些人的把柄,操纵刘寅、姚录之流,为淮阳王府谋事。王爷应该也已查到,太子之死,就是他们的算计。”

   虽张熹是求死,可将张熹逼到那一步的,是淮阳王。如今得到了证言,丁祸当然在意,追问道:“所以,谋害东宫的,是淮阳王?”

   李红衣又摆摆手,笑道:“他说的是淮阳王府,并非淮阳王。可千万莫要入了他的套。他的话,十分藏着八分假。”

   林亦也道:“先生说得是。他这番说辞,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算送入了大理寺,他也可以辩称是遭覃天南胁迫,将覃天南当成替罪羊。”

   “林少卿说得极是。”李红衣冷冷地盯着张道人,“道长向自己下如此狠手,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听着李红衣与林亦一唱一和,丁祸一脸不爽快,嘀咕道:“你们俩唱戏呢?”

   李红衣却道:“不,唱戏的是他!唱的还是,移形换影。”

   “移形换影?”丁祸凑到张道人跟前,“难道,你张道人不是张道人?皮下藏的是另一个人?”

   丁祸伸出手,欲摸张道人面皮。张道人慌忙退后了一步,冷冷地看着李红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李红衣冷笑道,“你覃天南不知道吗?”

   丁祸一脸不可思议:“他是覃天南?李红衣,你寻不到人,也无须这么胡扯吧。若你为了破案,指鹿为马,我这平南王略施手段,还是做得到的。”

   有丁祸这话,张道人似乎多了分底气,也道:“先生这说法来得荒谬,覃天南已死了多日了。”

   “道长这话错了,你方才不也是假死脱身吗?”林亦笑道,“先生有这说法,自然是有证据的。”

   林亦拍了拍手,司马钦与昊六推门而入,送来了两个包袱。林亦从包袱中掏出两个账本,一本是在南天胭脂铺密室找到的,另一本是在东阳客栈寻到的。摊开从东阳客栈寻到的账本举在张道人眼前:“这账本出自道长之手,道长应不会辩驳吧?”

   张道人看着自己的字迹,无可辩驳:“是。”

   “那道长不妨解释解释,这账本上记录的,为何只有十一月初一至十五的花销。难道说,道长一年中,只有这十五日要用钱吗?”林亦又拿出了包袱中那件里衣,“道长又如何解释,为何有这么一件里衣,而这里衣属于覃天南呢?”

   张道人神色微动,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辩解道:“我为他办过事,这件衣服,是他赠予我的。”

   “赠送里衣,那道长与覃天南关系匪浅呀。”李红衣抓起另一个账本,“不止如此,你二人同心同意,账目合在一起,支出收入才对得上。甚至笔记都一模一样。”

   丁祸凑上来一看,嫌弃道:“什么关系匪浅,分明他们就是同一人呀。你忘了从胭脂铺寻到的人皮面具了吗?我命人复原了一下,那面具就是照着道长的模子做的呀。”

   张道人心中一紧,抬头却看见昊六戴上了一个人皮面具,变成了他的模样。而他忽觉脸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才发现附于脸皮上的人皮在呼吸之间化掉了。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李红衣算计了。

   李红衣看着眼前的张道人变成了覃天南的模样,笑道:“说你不配自称道门中人,显形符都识不破。”

   三番五次被算计,如今现了原形,覃天南极其败坏,甩出一道黑符。黑符化为煞气,直冲李红衣而去。可李红衣熟视无睹,岿然不动。而这时,丁祸挥出了天机剑。

   天机剑剑气如清风。煞气在清风之中,毫无还手之力,化为乌有。丁祸甩出剑,顶着张道人喉结,冷冷道:“莫要挣扎了。你不是喜欢记账吗?将你私藏保命的那本副册交出来,或许你能戴罪立功。”

   覃天南冷哼一声:“原来你们费心纠缠,是为了它。”

   丁祸点了点头,收回了剑,与李红衣道:“你猜得没错,他的确留了副册。不过我猜,他是不会交出来的。”

   李红衣甩了甩衣袖,笑道:“那也不必再与他纠缠了。杀人的傩狮,已等候了多时,咱们该回去了。”

   一声招呼,李红衣几人,转身便要离开。傩狮低吼着,死死盯覃天南。覃天南看见傩狮面具上滴着的血,挂着的碎肉,忽变得惊恐,朝着李红衣大声喊:“你们猜错了,副册就在我身上,我给你们,你们救我。”

   李红衣转身时,覃天南从怀中掏出了牛皮封面的副册,丢向了李红衣。李红衣接过副册,缓缓打开。果然,这上面是覃天南的笔记,记载着他所掳走的人的名姓与身份,其中就包括何欢与钱清婉。

   看着李红衣将副册丢给了林亦,覃天南以为自己有了活命的机会。可没想到,李红衣却道:“你也猜错了。傩狮要杀的人,尤其是你,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我只是一个江湖游医。”

   傩狮已经扑了上来,覃天南看着李红衣几人已经转身离去。他绝望地往外跑去,可门再次被关上。而他回头时,傩狮已化为滚滚煞气,直扑他而来。

   狂风暴雨中,电闪雷鸣。听得里面传来覃天南的惨叫声,林亦于心不忍,轻声与李红衣道:“先生有没有想过,覃天南可以作为证人,指认幕后真凶。”

   一阵闪电落下,映照着李红衣半边脸。李红衣笑道:“并非无慈悲之心。只是有些恶,只能以恶来除。林少卿有没有想过,为何覃天南到现在都逍遥法外,钱韫无处申冤。”

   林亦听明白了李红衣的话。覃天南总有一死,倒不如成全了傩狮。更何况,覃天南在大理寺狱,便已经死了。

   看着暴雨落下如鼓声,丁祸看着副册上的名字与数目,一脸怒意:“覃天南作恶时,何曾想过给他们生的机会。我们又有何脸面,去劝说他们给他机会!”

  

   天宁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卯时四刻,青云观。

   天光落下时,狂风终于散去,昨夜落下的雨,凝结成了冰。平都城恍若一夜间入了寒冬。扶光如往日般,早已起身。在园子里,练剑一个时辰后,他冲了个凉水澡,换了衣服,便往膳房去。

   可他路经厢房时,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莫非昨夜有人行刺?他慌忙赶过去一看,果然死了人。眼前的人,只剩下一地的碎肉,丧命于傩狮之口。而此人的身份,是昨夜留宿观中的御史台监察御史黄铭。

   不知何时,张陵出现在了扶光身后。张陵无丝毫异色,冷笑道:“果然,他是淮阳王的人。”

   扶光忧心张陵被血气冲撞,唤来了道童去大理寺报案后,护着张陵回到了卧房,回禀道:“扶光递来消息,昨夜,傩狮在丹阳门留下了一份杀人名单,一共十八人。”

   张陵生了炉子,煮着茶:“那这黄铭,应在其中了。”

   “排在第十七位。”扶光点头道,“也就是说,昨夜至少死了十七人。”

   张陵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最后一人是谁?”

   扶光摇摇头:“不知何人所为,扶光赶至丹阳门时,最后那个人的名字已被抹去了。”

  

   凑巧的是,在老君庙中,李红衣与丁祸也在廊子里煮着茶。沈夜递来的消息,丁祸一早便与李红衣说了。提及最后那个人的名字,丁祸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擦了那人的名字吗?”

   李红衣给丁祸倒了杯热茶,裹紧了大氅:“有什么可好奇的。擦除了名字又如何?傩狮终究会寻上门。”

   丁祸正想问李红衣接下来该如何做,可这时候,林亦却闯了进来。熟门熟路,林亦在李红衣面前坐下,慌张道:“不到两日,城中已出现了十七具残尸,朝中人人自危,先生怕是得做点什么了!”

   李红衣想了想道:“宫中可有消息?”

   林亦道:“杀人名单,早已传入通天阁。只是,陛下并未有任何反应。淮阳王多次求见陛下,陛下也没有见,只命人传话说督促平南王尽快破案。所以,我才来寻先生。”

   丁祸冷哼一声:“既然是督促本王破案,你问他做什么?”

   林亦一愣,又问丁祸:“那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丁祸想了想,脑袋空空,刻意地挪到了李红衣身边,拉着李红衣的手:“兄长,打算如何做?”

   看着丁祸的模样,林亦一身鸡皮疙瘩,端起李红衣递过来的茶,灌了一口。而李红衣却吃丁祸这一套,笑道:“那日被围困火海之仇,也该报一报了。”

   丁祸无法忍受这种哑谜,催促道:“问题是,该如何报?虽然刘寅之流可恶,可傩狮的怨念也须化解。若有人操纵傩狮杀人,又是谁?”

   李红衣想了想道:“登闻鼓响了,依着游傩狮的路线,傩狮该至皇宫镇邪纳吉了。”

  

  

继续阅读:傩狮案24: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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