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灯案19:证据确凿
李珏2024-03-31 12:003,383

   来福宁宫传旨的是,内监双喜。被挡在宫门外,双喜近乎哀求地看着内监常乐:“做做好人,容我进去通传一声。好歹我有个交代。”

   常乐抱着手,乜斜着双喜道:“你就说,王爷昨夜受了凉,太医正开方诊病,片刻后便来。”

   “我已经候了两刻钟了。”双喜几乎要哭出声,“好歹是同乡,给我留一条活路吧。”

   常乐与双喜素来亲近,也不想为难。见他急得要撞墙,只好说再去通传一声。双喜千恩万谢,欲钻空子跟进去。可常乐转身便关上了公门,双喜只得趴在门上,从门缝里瞧着里面的动静。

   天宁二十年,十一月初四,辰初,福宁宫。

   常乐慢步至正殿外,却见沈夜从里出来。沈夜见了礼,问外面是什么情况。常乐只说不打紧,又问:“王爷可起身了?”

   沈夜点头道:“正与太后用早膳呢。”

   只不过,丁祸并没有多少食欲。看着桌上一盘春饼,他便想起了昊六好吃的烤饼。他撑着下巴,回想这几日的经历,似乎让他心里有了波澜。于是,他开始忧心,若宁帝信了林亦的说辞,他或许再也去不了老君庙,见不到李红衣,还有那爱财的女鬼。

   太后又在翻着话本,回头与丁祸道:“好歹吃一些。”

   “吃不下。”丁祸道。

   以为丁祸是害怕,太后放下话本:“你放心,就算人真的是你杀的,皇祖母也能保全你。”

   丁祸撇嘴道:“我没有杀人,是林亦发羊癫疯,胡乱指证。”

   “那你怕什么?”太后宽了心,“快去快回,早些把这事儿了结了。”

   丁祸摇摇头,满眼拒绝,只道:“他不来,我不去。”

   太后来了兴趣:“他是什么人物?”

   “一个瞎子,会些乱七八糟的术法。”丁祸总结道,“说自己是夜游神探,其实是个江湖游医。”

   “听你这说法,他可信?”太后知晓丁祸说的不是正经话,“听你那护卫说,是他主动,把你推给林亦的。”

   丁祸托着腮,想了想后,笃定地点了点头:“可信。”

   “瞧你这神情,应是他让你受了气。”太后道,“皇祖母给你出出气。”

   将候在门外的常乐唤了进来,交代了常乐几句。常乐领了命,快步出了正殿。太后的话,丁祸听得一清二楚,嘀咕道:“皇祖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太后却道:“过分什么,是他自己跟皇祖母提的要求。”

   李红衣与太后素未谋面,如何向太后提要求?丁祸挠着头,一头雾水。可他也懒得计较,只求李红衣能快些来。

  

   依着大理寺办案的规矩,本该将丁祸带去大理寺审理。只是,这个案子自牵扯丁祸时起,宁帝就下了旨意,须他亲自过问。林亦不得不等候在通天阁外。而与他一起候着的,还有大理寺卿以及刑部的官员。林亦心想,宁帝这一次势必要彻底还了丁祸清白了。

   传旨的太监,已经去了福宁宫近半个时辰。官员们细声耳语,颇有微词。也有人抱怨这大理寺办案过于潦草,也有人抱怨平南王好大的架子,竟然这么多官员与陛下等着。

   王魁从正殿中走出,安抚道:“陛下正与礼部几位大人商议太子丧仪之事,各位大人少安毋躁。”

   各位官员如何敢给王魁脸色,都安静了下来。林亦面不改色,一直沉默地候着。可此刻,他也注意到,王魁转身时向旁边的内监使了一个眼色。那内监即刻退了下去。

   林亦看着天上的云多了几层,天光暗了几分,心想李红衣怕是一时半会进不了宫了。也是这时候,听得内监通报:“平南王驾到!”

   官员们纷纷转身,见丁祸身穿朝服,晃晃悠悠上了台阶,朝着通天阁走来。待官员们行礼后,丁祸行至林亦面前,挑衅般道:“今日,还须各位大人做个见证,大理寺办案可是过于离谱了。”

   大理寺卿胡升挤着笑,不敢言语,只斜眼怒视林亦,心中咒骂是林亦惹了这麻烦。

  

   似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李红衣应是有意,让昊六选择偏僻的路。昊六吃着烤饼,哼着曲,途经平阳坊时,还故意撞了一辆平都府的马车。这一路闹出的动静,几乎让整个平都城都知道,李红衣要入宫见宁帝,替平南王辩白。

   街边一民宅中,几名黑衣人已全副武装,听得远处望楼传来的鼓声,即刻分散开来,追逐李红衣的马车而去。

   过平阳坊,经崇敬坊,是朱雀大街。沿朱雀大街走五里,便是皇城。平阳坊于崇敬坊之间,须经过一条长巷。因着地下别有洞天,藏着一座鬼市,此巷便得名鬼巷。鬼巷长约半里,四周无民宅,两侧墙高近两丈,是这平都城中最好的杀人之处。故各部官员入宫上朝时,都会避开此巷。

   乙女化为黑猫,趴在李红衣手边,正在酣睡。过了平阳坊,黑猫忽睁开了眼,朝着李红衣叫了几声。李红衣双目无神,冷冷吩咐昊六:“走鬼巷。”

   因真身是老鼠之故,昊六喜黑暗,于声音极其敏感。听得两侧房顶上,有异响传来,而身后的风呼呼作响,昊六知晓是时候给他们创造机会了。于是,他将半张烤饼塞入嘴里,不经意地转了方向,入了鬼巷。

   往鬼巷里走了百余步,回头不见巷口,昊六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昊六挑拣着掉在胸口的饼屑,幽幽喊道:“既来了,快些现身,莫要耽误我家公子进宫面圣。”

   忽风声呼呼,环绕于马车四周。数名黑衣人从两侧墙上落下,从前后堵住了去路。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挥刀,逼近马车。

   看着一名黑衣人朝着自己挥刀时,昊六依旧吃着饼屑,毫不在意。而在刀劈向他的一瞬,昊六竟化为了老鼠。只是呼吸之间,老鼠窜下马车,爬上了墙头。正当黑衣人惊讶时,眼前的马车竟化为一道虚影消散开来。

   当黑衣人们回头看见李红衣抱着一只黑猫立于巷尾时,才知自己中了李红衣的障眼法。也是这时候,身着一袭白色道袍的战英领着几名道童现身,摆出一道阵法,将黑衣人困于其中。

   “他们的性命不必留,只是须问明白,他们替谁办事。”李红衣说罢,转身行至巷尾,上了一辆马车。而这辆马车,自青云观来,车中坐着的是清河王张陵。

  

   天宁二十年,十一月初四,辰时三刻,通天阁。

   与礼部商议太子丧仪,伤了宁帝的精神。于礼部拟定的几个谥号,他也并不满意。又听得太子妃有了三个月身孕,他更是显出悲伤之色。而当林亦说起太子被杀一案时,他倚靠着龙椅,半闭着双眼,好似就要睡着了一般。

   张熹之死,牵扯平南王丁祸,除去林亦,其余官员只当来旁听,都默不作声。大理寺卿胡升,偷看着宁帝神色,背如针刺,心知林亦查出的所谓真相,根本不合宁帝的心思。若林亦查到的证据,定不了丁祸的罪,他这大理寺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谁都知道,胡升与淮阳王有些渊源。而他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也得益于淮阳王举荐。十年前,他还只是江州府的司法参军。时年,有梅山余孽作乱,淮阳王率兵清剿。胡升意外救下淮阳王性命,立下战功,被淮阳王举荐入大理寺为司直。十年间,他熬走了所有对手,才有了如今的官位。现年,他已五十有五,素来不涉党争,只求过了年,告老还乡。可临头,却摊上了这么件大事,让他进退不得。

   只有林亦,一板一眼,不管殿中他人如何,回禀道:“臣已查明,平南王谋害东宫太子,证据确凿,请陛下裁决。”

   丁祸立于一旁,斜视了林亦一眼,懒得搭理。不时看向殿外,丁祸心里嘀咕着李红衣为何还不现身,故而显得心不在焉。

   殿中的静默,让宁帝的呼吸声显得极重。沉默了许久,宁帝才缓缓起身,看着丁祸道:“平南王,你如何说?”

   丁祸记起太后的嘱咐,摆出一副惹人怜的姿态:“臣无辜,臣无辜啊。”

   宁帝笑了笑,又看着林亦道:“既然平南王喊冤,那你把证据摆出来。那枚指环,可定不了平南王的罪。”

   林亦看了眼候在一边的内监,内监即刻将那盏灯笼和几张符纸呈了上来。提着灯笼,林亦道:“经臣查明,太子遇害,并非人为,而是有鬼!”

   此话一出,大理寺卿睁大了双眼,惊恐于林亦为了破案,竟扯出了鬼神之说。其余官员也投来好奇的目光,看戏一般侧耳细听。

   林亦又道:“平南王也说,太子遇害现场,门窗紧锁,清河王与太子护卫罗典推开门时,凶手消失无踪,非常人可为,除非鬼杀人。”

   丁祸乜斜着林亦,嫌弃道:“既你认定是鬼杀人,又咬着本王做什么?本王是鬼吗?”

   林亦不受丁祸干扰,接着道:“鬼杀人,而鬼受命于人。诸位大人,可听过梅山教?”

   不只是众官员,就连宁帝都变了脸色。宁帝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林亦手中的灯笼上,冷冷道:“林亦,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陛下明鉴。”林亦道,“梅山教有符咒之术,可召唤猖兵,驱邪诛魅,亦可操纵猖兵作恶。太子之死,是有人以此灯笼为符,召唤猖兵杀人。”

   说话间,林亦点燃了灯笼。灯笼中,灯火闪烁,灯影映照于地板之上。一阵冷风灌入殿中时,灯影竟幻化成了一个手提开山板斧的鬼将军。

   官员们惊骇之时,王魁即刻挡在了宁帝身前。而一直默默候在一旁的罗典,指着灯影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太子!”

   证实了自己的说法,在那鬼将军欲从地板上钻出来时,林亦吹灭了灯笼,同时指着愣神的丁祸道:“此灯笼及这些符咒,皆从平南王床榻之下搜出。由此可证,操纵猖兵谋杀太子的,便是你平南王!”

  

  

继续阅读:阴灯案20:力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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