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问刚来的时候,我也和你说过了。我真正的父母可能就是惑问从未见过的双亲。依照惑问以前的生活,夫妻二人是平民的几率很大。我父亲和叔叔原本为了保护我没有将我的身世说出。不过,这也许终究是个事实,被别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乌凌决然地说道,好像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身世更重要,“我想要拜托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郁钟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乌凌。
“我昨天晚上得到神谕,在以法莲城南的一户人家中,可能有人会死于非命。”乌凌严肃地说道,“你能去……”
“我要去!我一定会救他!”乌凌的话还没有说完,郁钟便抢先答道。
乌凌会心地一笑。
然而,救人本身不会有错,但是不同的是,那个人的死亡却是来自于神的旨意啊!
“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乌凌缓缓说道。
郁钟说:“我们到时候找找就行了。”
马车奔驰的速度永远都比不上乌凌想要的速度。好像过了很久,马车才终于停靠在乌凌所说的地方。
乌凌和郁钟先后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却只见周围一片祥和,根本不像是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地方。
突然,从北边的方向传来一片尖叫声,小孩子都吓得躲到了家长的怀里,哇哇大哭。
郁钟和乌凌也反应迅速地跑了过去,立刻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幅画面:在拐弯处,两辆马车撞到了一起,它们都被彼此撞得歪到了一边。
紧接着,郁钟二人开始寻找“神的目标”。立刻,郁钟就看到了异常血腥的一幕——一个男子仰着身体,一支锋利的剑刚好从他的心脏处穿插而过。面对此时此景,就连郁钟也大声叫了出来。
乌凌抓着郁钟的手,向那人冲过去。医学少年看到那人的面孔之后,先是一愣,便立刻恢复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冷静,只是看了看他的脖子和眼睛,便知那人可能已经死亡。可是,乌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对“星约神女”哀求道:“郁钟,你能救他吗?”
郁钟的腿有些发软,却没有忘记自己对乌凌的承诺。她颤抖着来到那人的面前,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她跪在那里,闭着眼睛,使劲地祷告着。
一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
郁钟的口齿越来越干,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那个人却依旧没有反应。
“啊,有人来了!”一个平民大声喊道。这是除了郁钟的祷告声之外的第二个声音。
来的人是这里的副长官,他从百姓为他绕开的小道中进来,来到了郁钟和乌凌的身边。这人脱帽致敬道:“你们好,贞女大人,乌凌阁下。”
乌凌望着这人熟悉的面孔,说:“赖依阁下,你在这里?”说罢,乌凌环顾四周,才发现——神的预言只是告诉自己事情发生在以法莲的南部,但是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这里竟是以法莲和里拉交界的附近。
“托二位的福,在下现在是以法莲联合镇的副长官。现在,以法莲的官员实在没有时间,所以才让在下来处理此事。”赖依严肃地说着,但是他的语气却像他的金发一样温暖。
“我们从萨斯分别以后就没有见过,阁下还是没有变。”乌凌说道,“不过,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
“我知道。”乌凌的一句“没有变”戳到了赖依的痛处,但是赖依却仍然全心全意地工作着,“贞女大人那边如何了?”
乌凌看了看祷告到无力的郁钟,又看了看惨死的人,咬牙狠心之后,终于点了头,就如同在宣判一个人的死亡。
乌凌安慰着失败的郁钟,和赖依一起把她搀扶起来。如果不是乌凌阻止了郁钟,这少女仿佛就要一直这么祷告下去似的。
赖依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属下们的工作,很快就收拾了现场,并且离开。
人群也渐渐散去。
此时,乌凌和郁钟站在街边,摆脱了高度紧张的气氛,才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两辆马车撞在一起。其中一个车夫被抛了出去,摔到旁边的一家高级装饰品店中,而在装饰品店的展示柜中,支着一把脱去了剑鞘的剑,那车夫就恰好不歪不斜地摔到了剑刃朝上的剑上……当场死亡。而另外一个车夫,却只是受了轻伤,在赖依的调解下,赶着马车就走掉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讽刺的一点。
有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个死去的车夫把乌凌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单纯的少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想要避免厄运,却反而成就了厄运。这样,就好像是遥远的俄狄浦斯王似的,他为了避免杀父娶母的命运离开养父母,却误打误撞地杀了真正的父亲、娶了真正的母亲!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俄狄浦斯王是伟大的英雄,而乌凌却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在神的字典里,没有“偶然”。
乌凌终于忍受不住,扑到郁钟怀里放声大哭。而郁钟不再像从前一样安慰他,反而是沉默得令人害怕。
这个人的死状,令郁钟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在萨斯认识的那个老祭司,就是尽泊早就认识的那个老祭司——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强悍的男人倒在破烂的墙角处。
这时,郁钟和乌凌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男子的脚步从北边走来。他停在了二人身边,皱着眉头,静静地等待着时机。过了好一会儿,天生的少爷不再像之前一样恸哭,而只是呜咽的时候,男子把乌凌轻轻地从郁钟身上扯了下来,就如同扯掉少女身上的胶布——他只担心郁钟会感到疼痛,而丝毫不在意胶布会怎么样。
男子把郁钟轻轻搂入怀中之后,郁钟仿佛才借着他的体温恢复了知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弄湿了男子胸前的衣服。少女把自己的脸埋入结实又温柔的胸膛之中,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压力。
“郁钟,我们回家去吧。”男子将他碧绿色的眼眸闭上,不再去想郁钟以外的事情。
*****摩司如同带着两个心神不定的孩子。他们三人坐着奥古斯都家的马车回到了以法莲。
摩司先下了马车,又领着郁钟和乌凌来到了自己家的门口。
“郁钟,乌凌阁下,请进来吧。”摩司安静地打开门,让郁钟和乌凌进去之后,又安排他俩并排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摩司亲自从壁橱里拿出茶叶,在茶杯里倒了热乎乎的水。他忙了一圈,才把三杯新鲜的茶水放在了茶几上,说:“喝茶吧,能让身体暖和一些。”
秋天,虽然它的天气还没有凉爽到让人用“冷”来形容,但是依照郁钟和乌凌现在的这种情景,摩司说的这句话也没有任何错误。
摩司的茶杯就那么放在那里。他微微前倾身体,全神贯注地望着郁钟,只是偶尔才看乌凌几眼,他不确定郁钟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面对那种情景,大概是谁都会接受不了吧。此时的摩司,有些庆幸自己的力量,如果不是他通过对乌凌的感知找到了郁钟,这两个傻傻的孩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乌凌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他一个劲地望着自己的茶杯。
摩司见状,急忙把茶杯端到乌凌眼前,说:“阁下,要喝茶吗?”
被摩司的声音一提示,乌凌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他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抱在手里,却没有了下文。过了好一会儿,乌凌才说道:“我总是给阁下添麻烦。真是太对不起了。”
“阁下不用客气。”摩司的脸上帖着和煦的笑容,但是他却在心底埋怨乌凌连累了郁钟,“阁下,能否帮令妹看一下?”
“什么?”乌凌在摩司的指导下渐渐恢复神智。
“她总是这样不说话。”摩司担忧地说着。男子的身上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他的忧愁更是一种独到的风景线。也许,就在现在,维纳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正在窥视着碧绿色眼睛的男子。
乌凌微微站起身,看了看郁钟,对摩司说道:“郁钟是受到惊吓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并没有达到很严重的程度。一般情况下,只要过几个小时,大概就能完全恢复正常了。不过如果想让她立刻清醒,就可以掐这个地方。”乌凌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某个地方。
摩司突然站起来,抓住了乌凌的手腕,说道:“不用立刻清醒,慢慢等就可以了。那样的话,对身体会有些坏处吧?”
“只有很少的一点,一般情况下,完全都不会形象到病人。”
“不用了。我还是慢慢等吧。”摩司渐渐放下乌凌的手腕,缓缓地重新坐了下去。对于郁钟,他不愿意让她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即使只是“可能”也不行!哎,如果她能够永远都像小时候一样躲在院子里该多好,虽然每天还是要做着贞女的工作,但是小女孩永远都会那么无忧无虑!郁钟,为什么偏偏要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