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宁被这一声声‘殿下’叫得有些懵，但也能察觉出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索性将安慰之语尽数放下。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持着黑子，越发的显出一种精致的美丽。扫了林月白一眼，转口道：“你之前不是想知道苏大和买卖粮食一事有什么关系吗，我查到一些线索，特来与你分享。”
林月白微微皱眉，道：“什么线索？”
“你可听过冯德正。”徐鹤宁问她。
“都察院冯院长的儿子——冯家大公子？”
林月白在如归楼这生意也不是白做的，这一个月里，姑娘们早将朝廷官员的关系网清晰分明地说给她听。
这位冯大公子为人放浪，常年流连于花间酒肆，极其会见风使舵、巴结讨好。上次在宫宴上，他拿着皇后娘娘的香鞋喝酒一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笑他不知廉耻，他却不以为然，还拜了皇后娘娘为义母。
真真是一个没皮没脸的人。
林月白颔首道：“难道，他也曾经参与进了粮食买卖？”
“目前尚且不好说。”徐鹤宁的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曾在苏大去世之前，送过苏大一尊巨大的佛像，据苏府的下人说，苏老爷看见这尊佛像后心惊胆战，苏大则是一脸惨白。”
“那佛像如今何在？”林月白急声问。
徐鹤宁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站起身来道，“没有见到苏家的人运出来，那便还在苏家。”
林月白沉默，细白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徐鹤宁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从山下回来，自会找时间去探查苏家。”
林月白没想到被他看穿，便道：“你还要回山上？”
京城里空山寺少快马也要半日，他这夜里一来一回，就为告诉她一个名字？
林月白笑了，她道：“其实有一事，我一直很想问世子殿下。”
徐鹤宁拿起桌上的茶盏，宾至如归般给自己倒了一杯，抬起下巴是以她问。
“殿下如此关注粮草买卖一案，除了心系苍生，可还有没有别的缘故。”
徐鹤宁抬起下巴，露出结实的喉结，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夜里如曜石般闪烁，“别的……什么缘故？”
“譬如，心仪我。”林月白浅浅微笑，眼底是防备。
徐鹤宁笑出声来，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林月白旁边的茶几上，本就暧昧的距离在暗夜里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他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暧昧，“如果我说——是，”
林月白瞳孔倏然放大，胸口微微一紧，心提到嗓子眼，说不出什么感受。
下一瞬，只见他语顿挑眉，轻声道：“大小姐会很得意吧。”
本是初春，风儿微凉，林月白的白嫩的鼻尖却覆上一层薄薄的汗。
她竭力稳着情绪，将脸偏向一边：“我只是问个问题，世子殿下何必消遣我。”
“呵。”徐鹤宁似乎对她的反咬一口并不介意，漫不经心得抖了抖宽袖，淡淡道：“很遗憾，没能让大小姐得意。”
语罢，他拿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抬手示意林月白，“茶不错。”
……林月白将脸转开，虽没有刚刚的不自然，却还是有几分口感舌燥。
“那大小姐呢？”徐鹤宁看着她，夜色里，他白皙的脸庞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林月白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晃神，“嗯？我什么”
“大小姐可是心仪我？”
林月白双眼睁大，喉间刚刚压下去的烦躁，瞬间卷土重来，“世子殿下怎么这么问！我…我当然没有。”
“三两句就要生气？”徐鹤宁皱起眉，似笑非笑的瞧着林月白，语气暧昧道：“凭什么就你问得，我问不得？”
言语之间，他没有再称呼林月白为‘大小姐’，而他也从‘世子殿下’变成‘我’。
简单的转变，却藏着万千情绪。
林月白道：“世子殿下屡次帮我，又深夜来此见我，我难道问一句也问不得？这世间也没有这个道理。”
扪心自问，若不是暗中心仪，谁家少年郎会深夜跑马数个时辰，翻窗会佳人。
饶是林月白说得露骨，徐鹤宁也没有上套，他懒洋洋一笑，道：“那大小姐对我何尝不是呢，你何尝不是多次对我另眼相看，在马球会上那么多人，又偏偏选中了我。”
他殷红的唇难得挂上风流的笑，“大小姐，若说单方心仪，或许两厢情愿更合适你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