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空山寺便有了动静。
下人们端着盆子匆匆走过回廊的脚步声,吵醒了山里的麻雀,雾气散漫开来,扇扇禅房应声打开。
建王穿着一身孔雀绿的袍子从门里出来,回头看向隔壁景逸,打着哈欠道:“早啊,景逸。”
景逸这会子也刚刚睡醒,看见建王便立刻一丝不苟地行礼,“景逸见过建王殿下。”
建王向来散漫和气,不在意这些虚礼,吊着一只手,晃着身子走过来,往他房里扫了一眼,又看向他,扬起一抹坏笑。
景逸不明白,便道:“建王殿下这是何意?”
“鹤宁呢?”建王双眉抬了抬,“怎么不在房里?”
这……陪同皇家祭祀可不是小事,哪怕是徐鹤宁是世子,若是被人发现中途溜走,也是要受到责罚的。
景逸左右扫了一圈,伸手挡着嘴,小声道:“建王殿下有所不知,昨日是鹤宁有些事情,不得不下山一趟。”
“这么急,难道是女人的事?”建王兴奋地搓着手。
女人?景逸心中无语,这位建王殿下真是不像话,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女人身上,不过,也罢。
“是,就是女人的事。”景逸顺着他的话,“建王殿下你也知道,鹤宁平素日子过得寡淡,这好不容易开点荤腥,你也可别……”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慢慢和建王风流成性的目光碰在一起,二人迅速达成一直战线。
“那当然,鹤宁可是我兄弟。”建王为人虽浪荡,但对徐鹤宁多少有几分真心,“你放心,这事我帮他兜着。”
建王用力拍了拍胸口。
景逸长出一口气,双手作揖:“那景逸替鹤宁,多谢建王殿下。”
“客气什么。”建王将手覆在景逸手上,眼神微眯地问,“将鹤宁勾下山的小妖精,是如归楼的掌柜吧。”
听到这话,景逸怔了怔,一瞬间,也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
毕竟如归楼的掌柜是大小姐,但,鹤宁和大小姐……
他在那厢犹豫,却不知,他这神情落在建王眼里就是默认。
建王笑起来,声音爽朗,“我就知道是她,鹤宁这眼光不错啊。我虽没见到那小妞的真容,但看她的姿态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极品。”
“呵呵,是啊。”景逸干笑着附和,眼神里充斥着无奈,这个建王殿下的联想能力也太好了些。
“殿下可是在说我?”徐鹤宁的声音微凉,从旁边传过来,景逸眼神一亮,连忙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可不知道要怎么和建王继续聊一下。
徐鹤宁从廊口走进,一步一步风姿卓越,对着建王微微作揖,道:“见过建王殿下。”
建王挥着那只正常的手,眼神勾着徐鹤宁,坏笑道:“你昨日可是去找了那如归楼管事的小娘子?”
“如归楼?”徐鹤宁眉心一蹙。
景逸在身后狂给他使眼色,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大、小、姐。”
徐鹤宁会意,沉默颔首。
“哈哈哈,真好!”建王衷心地拍了拍徐鹤宁,道,“想必你昨日也是劳累了,快些收拾好,去前殿陪皇兄参加祭礼,结束后好好补一觉。”
徐鹤宁点头,漠然地答应。
建王笑着走开,心情大好。
见建王走了,景逸赶紧上前来,张嘴就要解释:“鹤宁,是建王殿下……”
“没事。”徐鹤宁轻抚宽袖,冷声道,“你先去前殿吧,我待会就来。”
景逸将话咽下,听话的点头。
……
广学宫尤其热闹。
虽然马球会已经结束几日,但公子小姐的热情未散,依旧在讨论马球会上的事情,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话题无外就是,谁家少女初长成,谁家少年郎正风华正茂。
若还有别的,那就是林月白。
哪怕很多人刻意不提,佯装忘记,但那天林月白一袭红裙打马而过的样子,早已在众人心里都掀起巨浪波澜。
那天的林月白美得像烈日下的向日葵,既飒又美,飘然如仙。
“哎,你们说,这林家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克夫啊……我瞧着她那姿态和模样,不像是阴气重的人压。”有人皱着眉试探着说。
公子们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竟开始认同的点头。
静坐在一旁陈虹霖和罗京京看见众人的转变,柳眉瞬间倒竖。罗京京生气道,“你们是没看见林月白将方依打成什么样了吗,她下手那么狠,心里肯定是住着邪祟!”
“是啊,寻常女子哪有那么重的戾气。”陈虹霖在一旁娇滴滴的补充,“可怜方依姐姐,大夫说她几个月都下不来床呢。呜呜。”
众人轻轻叹息一声,不知是谁道,“这样说来,确实……”
“确实什么?”女子的声音透亮,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众人回头纷纷看去。
林月白站在书斋门口,一身竹叶绿的衣裙,将她冷艳的气质衬托地更加出尘,不像是娇娇少女,更像是……杀伐果断的江湖人。
学堂瞬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她的声音——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不要在背后说‘煞星’的坏话,否则容易被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