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的言语认真,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那就你家媳妇,成吧?满意了吧?”徐敏点了点他做的笔记,“无论是什么媳妇,可你在做笔记帮她记,这总是事实吧。”
“不是帮她,是帮我。”停下写字的动作,李敬抬眼看架子上的盐水瓶,“拖拉机本来就是我应该报名去学的事情。但我意外受伤,无法继续。苗苗愿意去已经很勇敢。这册子的内容,她要是学会了,是她聪明。她要是没学会,我就自己去,学拖拉机的责任,我去担。”
之前没有想到手术能这么快做,等他的脚消炎后,进城做了手术,再去上拖拉机班的问题应该不大。
“还说不是心疼你媳妇。”徐敏之前还真没想到李敬是个疼老婆的。听听他说的话,心都偏到没边了。
仿佛没听到徐敏的阴阳怪气,他抬起手臂,指了指四个盐水瓶中的一个,“那个小的,是不是葡萄糖?”
顺着李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徐敏点头,“是啊,为了让你早点好,今天给你开了瓶葡萄糖,恢复体能,补充能量。”
“拿下来,我不挂。”李敬言简意赅。
“又省钱?”
“不是,我拿回家。”他放下手臂,想到早上的事,脸上露出淡淡微笑,“昨天吃了蛋羹,今天吃了蛋炒饭,不需要葡萄糖补充体能。”
“吃得还挺好。”徐敏没有过多坚持,拿下挂架上的葡萄糖交到李敬的手上,“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出口,比如说你媳妇爱吃甜的,所以你想把葡萄糖带回去给她做糖水小圆子吃?”她可没忘记,上回他也干过这事儿。
李敬:……
无论如何,李敬在挂完盐水回去的时候,手上拎着一小瓶的葡萄糖。走到家门前,灯光明亮。清晰地让他认知到家里有人在等他。想到这点,李敬走路的脚步更加快。
“你回来啦?”刚跨进家门,方苗苗就笑着跑上前,“我在厨房做了玉米窝窝头,跟邻居家大婶学的。我是不是特别棒?”她拉住李敬的手,走近厨房。揭开锅盖后,一个个黄澄澄的窝窝头显得特别宣软又好吃。“而且,我也有认真背书,你绝对想不到我背到第几页了。”
“第五页?”李敬笑着看方苗苗一副你快来猜一猜的表情。
“不对。”伸出手,左手比划了一个四,右手又比划了一个四,“整整八页!”人啊,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当然,学神的笔记也功不可没。在帮助记忆上,起的作用很大。
满足方苗苗想要被夸的心愿,李敬摸摸求表扬的方苗苗脑袋,“苗苗真是厉害。这么厉害的苗苗配得上一碗热乎乎的甜汤。”
拎在手里的葡萄糖被放在土灶上,“今晚加餐。”
“万岁!”方苗苗兴高采烈地和李敬一起做糖水小圆子。在用玉米面搓小圆子的时候,她叽叽喳喳地说了白天张井来家里的事。说完后,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敬,“我说完了,敬哥,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的秘密了?”
对于李敬说晚上要讲的秘密,她可是心心念念了一整天。
“在我下锅煮小圆子期间,你把前四页都完整地背出。这个秘密才可以讲。”李敬可没有忘记讲秘密的前提条件。
“这个简单。”方苗苗洗干净手,站在李敬身旁,边看李敬煮小圆子,边大声背诵小册子上的内容。
流畅,准确,发挥稳定。
小圆子在水里上下翻腾,顺利出锅之际,也是方苗苗背完前四页的时候。伸手接过李敬递过来的满满一碗糖水小圆子,她问道,“秘密是啥?”
拿了个温热的窝窝头堵住方苗苗的嘴,“吃完再说。”
“还搞的挺神秘。”方苗苗也没再追问。美美地吃完令人满意的晚饭后,她收拾好桌子,端坐在椅子上,坐等他说秘密。
看着方苗苗这幅期待的模样,李敬在开口前,提醒道,“你知道这件事,不准生气,也不准冲动。”以前的方苗苗,他是不会担心她有心疼他的这种可能性。但她现在变得会心疼人了。
而且,力气也大了好多。
什么会让她生气?不管,先答应再说。她要听秘密。方苗苗在李敬的注视下,点头。
“我的脚伤不是意外,是人为。”他缓缓地说出粮仓那晚发生的事。
“人渣!”李敬因为他的脚伤,吃了那么多苦。既没了当副村长的机会,又没了学拖拉机的机会。要是不及时治疗,以后还会瘸。这种种完全能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怎么会有这么衣冠禽兽,两面三刀,坏到骨子里的人?他都已经把李敬害的这么惨了,竟然还有脸凑到她跟前来刷存在感,故意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
枉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这个‘好人’一直在骗她。想到自己还因为孙天祥,跟李敬吵了她穿越后的第一次架,真是悔不当初。
气不打一处来的方苗苗双手拍在桌面,“孙天祥真不是个东西!”
全力的一掌下去,已经用了十几年的木桌传来‘嘎吱’一声,桌腿断裂,整个桌子塌了下去。
“……苗苗,”双手仍旧保持放在桌上动作的李敬劝道,“你冷静。”
“没法冷静。”方苗苗看了眼桌子,现在不是心疼桌子的时候,她很快把目光移到李敬的脸上,“你脚受伤的账,我们一定得跟孙天祥算。不能便宜他,让他逍遥法外。”
“村长打算举行罢免大会,我想在会上,讲出孙天祥的所作所为。无论是黑心板栗的事,还是为了得到副村长的位置,害我脚受伤的事,他都没有资格再当村子的副村长。”李敬说出自己的计划。
“他肯定不配当。”方苗苗点头。
“之前孙天祥在村子里的势力很大,我不清楚谁是他的眼线,不能轻举妄动找他害我的证据。现在他已经像我想的那样,因为黑心板栗的事,自顾不暇。趁着这潭水还混着的时候,是时候去找能举证他害我的证据了。”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很难将他定罪。孙天祥完全可以说他只是看错了。
走到坐着的李敬左侧,方苗苗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把头靠在上面。“孙天祥现在被工商局带到镇里调查去了,没那么快回来。我们一起找证据,努力在罢免大会上揭露出他的真面目!”
弯了弯脑袋,靠在李敬的脸侧,“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段日子,你是不是特别辛苦?”
听到方苗苗略带沙哑的嗓音,李敬抚上她毛茸茸的脑袋,“以后,有你一起,就不辛苦了。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桌子先修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