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好事？方苗苗冲村长比了个八，又比了个零，“村里能给多少？我这边肯定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用手指揉眼睛，“要八十？这么贵……村里能再给八元就不错了。”周大柱啧啧摇头，“等小敬的脚治好，他的脚可就金贵喽。”八十元都能去城里买台电风扇回来了。当然前提是有票。村里连一台电风扇都没有呐。
“啥叫变得金贵。敬哥的脚本来就金贵。”她纠正村长的不当言论。“周叔，您帮忙多说几句好话，让村里的大队凑个整，再拨个十元下来呗。让我们还钱的压力不用那么大。”
挡开方苗苗试图抓他衣袖撒娇的左右手，“别套近乎，我是个公正严明的人，队里该下啥决定就下啥决定。而且，你呀就知足吧。那可是八元，算上之前的十元，足足有十八元！你用这十八元，都能买14只老母鸡，天天给你下蛋。”
被教导要知足常乐的方苗苗垂下头。
“你也别不开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怕方苗苗因为八十元想不开，周大柱特意清清嗓子，把还没有在村广播站讲的消息，提前告诉给她。“今晚，村子的晒谷场里头，要放露天电影！”
方苗苗：……看电影算啥好消息？搁末世以前，她买张电影票或者打开视频网站就能看。
没有期待中的兴奋激动，村长着重强调，“三个月也不见得能看上一次的露天电影！最新上映的《海上明珠》，贼好看！还不要钱！”
任凭周大柱说破嘴皮子，方苗苗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
嗯？不对劲。“苗苗，你以前不是最爱看电影了吗？每次村里放露天电影，你第一个就去晒谷场占位置。生怕去晚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想到方苗苗可能是担心欠钱的事，周大柱理解地点头，“懂事了啊。老方要是能看见，肯定特别的欣慰。”
不，她只是单纯地对黑白电影不感兴趣。
“村长，我觉得我们要是再不去拖拉机的训练场，黄导员绝对暴跳如雷。”方苗苗指指天上的太阳。
周大柱终于意识到自己聊忘了时间，赶忙带头往外头跑。“快快快！不能让黄导员生气。”
半路，孙天祥骑着一辆自行车，追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大柱和气息平稳的方苗苗。“村长，你都多大年纪了。咋还和小年轻比赛跑步呐？”
“一边儿去。”跑得有气无力的周大柱挥挥手，“快去广播站，我要带着苗苗赶黄导员的开班第一课，你别挡路。”说了这几句话，他都觉得嗓子在冒烟。喝水，好想喝水。
停下自行车，孙天祥拍拍自行车的后座。上面垫了一个软垫。“送人的事交给我。村长，还是你去广播站比较好，顺道多喝点水。我听你的嗓子都成公鸭嗓了。”
“不用。”跑步对于方苗苗来说，不是件多大负担的事。而且，她看了眼好心帮忙的孙天祥，李敬好像不太喜欢，确切地说是讨厌这位村里的副书记。本着家庭和谐的角度，她都应该和这个人保持距离。
“客气啥。”不等孙天祥开口，喘的像个破风箱的周大柱从后面推了她一把。方苗苗往前一步，手指扶在了软垫上。“你是班里头唯一一个女学员，你可得给我们村争点气。万一你迟到让黄导员生气，不让你学拖拉机了，小李交的钱可是一分都不会退回来。”
迟到事小，不能退钱事大。一屁股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方苗苗目视前方，“出发！”
看着动作干脆利落，完全不想第一次坐自行车的方苗苗，孙天祥挑了挑眉，右脚往地上一撑，自行车往前一滑，顺畅且快速地往拖拉机训练的场地疾驰而去。“放心，绝对不让苗苗你迟到。”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周大柱点点头，这下子，苗苗一定不会迟到。稍微站在原地平缓了下呼吸，他调转脚步，慢悠悠地朝村南的广播站走去。
“喂？喂？”卫生所外头杆子上的大喇叭里，传来熟悉的男声。村长又喊着他标志性的鸭子嗓音，开始广播了。靠近窗台的李敬单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放在桌面，挂盐水。
“注意，大家请注意。今晚六点，村子的晒谷场，将会放映一场露天电影。”周大柱为了让村里头的人都能听见，特意把时间地点又重复了三遍。在讲到第二遍时，靠窗的李敬已经看见有一大群人手拿不锈钢盆，或者小板凳飞快地往晒谷场跑去。
争先恐后地生怕占据不到好位子。
在一群人中间，甚至还有拿好几块砖头的。很显然是手边有啥拿啥。位子占到就是他的。划地为王说的就是他们。
“不去看电影？”徐敏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窗外跑得飞快的村民。“晚上有露天电影放，队里头下午都会提早让人结束工作，早点回家吃饭，好去看电影。”她瞥了眼好像无动于衷的李敬，“我记得你家懒媳妇，最喜欢看的就是电影了吧？上回还偷摸拿了你挣回来的钱，跑到城里看《春苗》。”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广播里，村长正说到今晚放的电影是《海上明珠》，城里最流行的片子。
“别看卫生所没啥人来，但一旦来人，三姑六婆们总能说出各种各样的八卦。你那个懒媳妇，可是跟孙红英很自豪地说她是村里第一个看到《春苗》的人。”
“她现在不懒。”李敬起身，拔掉针头。“我马上回来。”
“哎，你好歹把这瓶盐水挂完！”徐敏话刚说一半，倒霉侄儿已经跨出门槛，不见了人影。“瘸了一条腿还这么爱跑。”她勾起嘴角，自言自语道，“赌一分钱，是去给方苗苗占座了。”
并没有回家搬板凳的李敬在路口转了个弯，走向左手边的第一家。门口，有个小菜园，里头的土豆叶子绿油油的，一看就是收成很好的模样。头扎两个小辫子的女童王玲儿正蹲在泥地上，专心地给土豆叶子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