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上去呐！”强烈的后悔席卷黄强生的心头，这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大！第一次开，竟然真的有人能直接点着火。原本打算在方苗苗点不着火的时候，他再适时上车。
可现在，算盘落了空。这丫头不仅点着了火，还手转方向盘朝他们冲了过来。
“快逃，大家往两边逃！”被上百斤重的铁家伙撞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黄强生吼出了他生平最大的声音，让学员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一个新手司机掌握油门后，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连见惯风浪的黄强生也不敢想象。
这次，希望不要出人命！
坐在拖拉机上的方苗苗尽情感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她单手握方向盘，朝坐在轮椅上的李敬挥手。以后脚跟为重心，有条不紊地在油门和刹车之间转换。
时不时也会误碰到离合。主要是之前都开自动挡的车，手动挡还得追溯到在驾校练车的时候。但没关系，总体把握的很平稳。
只是，为啥她刚把拖拉机开过去，大家就跟她要去撞他们似的四散逃开？她就这么像马路杀手？
轻点刹车，怕大家跑出踩踏事故的方苗苗转变方向，开始在训练场上绕圈。“导员，你看看我这圈，开的圆不圆？”
黄强生在观察方苗苗的确没有开车失控后，他才又把大家喊回来，站在安全的地方。“张井，你帮我掌掌眼，苗苗开的这拖拉机，是在乱开，还是真的能这么精确地把握方向盘，一点儿没开歪？”
在训练场上的黄泥里，车轱辘印儿，一圈叠一圈，异常有序。
“好像，是已经掌握了怎么开拖拉机。”一个人，怎么能够记忆力又好，又能这么快上手拖拉机。张井没有错过一开始，他们在背诵的时候，方苗苗看着拖拉机时的好奇。
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看她的表现，之前应该是完全没有机会能碰拖拉机。何况，以她家的条件，也碰不到。
所以，原来有人真的具备天赋。看着在场上的方苗苗，张井握拳。明明，他已经立下决心，即便背书背不过她，开拖拉机也要比过她。
可方苗苗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心中苦涩，张井垂下眼睛，不再去看场上光芒万丈的方苗苗。
身侧，坐在轮椅上的李敬专注地看着熟练开拖拉机的方苗苗。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指哪儿开哪儿，只过了十几分钟。
短短十几分钟，就能开车开到这个地步？
饶是学习能力强的他，自问也很难做到。
脑海里，昨晚苗苗说的要他把车祸前和车祸后的她当做两个人的话翻来覆去地出现。
背诵的能力，写字的能力，开车的能力，还有这段日子以来点点滴滴的改变在李敬的心里结成了一张网，把他网了进去。
那场车祸，把苗苗改变了太多，多到他的心里满是疑惑。看着坐在拖拉机上，朝他爽朗挥手的方苗苗，李敬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妈妈是心理学教授，也许问问她，她能举出这种例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他见过的世面太少，所以才会觉得苗苗这种变化奇怪。
李敬打定主意在回家后，找机会去小卖部给赵智英打电话。这个心结，得他自己解开。
“停停停！停！”确认方苗苗是开得是真顺溜，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后，黄强生出声让这丫头停下。
转这么多圈，得耗多少油啊。
松油门，踩刹车，挂挡。方苗苗的动作一气呵成。开了这么久的车，她的脸色特别红润，年轻人的朝气蓬勃而出。“导员，热身完毕。等你划好位置，我随时可以准备开始。”
“你倒是热身了，把我们大家伙儿吓得够呛。以后热身不准冲着人开。驾驶驾驶，安全第一。”心里其实很高兴这届拖拉机班能够有这么一点即通的学员，但本着骄傲使人落后的原则，黄强生还是先着重指出方苗苗开车的问题。
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方苗苗乖乖巧巧地听黄强生指点她刚才开车有哪些地方不对，哪些地方能够操作换挡地更加顺滑。
毕竟是多年的老司机，黄强生只需要稍微看几眼就能找出开车常犯的小错误。
更何况，刚才他可是全神贯注地关心方苗苗这个新手会不会直接开拖拉车过来撞他们！每个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分析方苗苗刚才的开车动作时，周边的学员都安安静静地听着，这是经验，得学。
其中，张井的耳朵竖的格外直。虽然起跑线已经输了，但是相信经过后天努力，他一定可以和方苗苗并肩奔跑！
经过一通分析后，黄强生从拖拉机上拿起水杯，咕嘟嘟地喝了大半的水，“怎么样，听懂了吗？”
“嗯嗯。”方苗苗的手拍拍自己的胸口，“都记在心里啦。”
“希望你是真的记在心里，以后开车的时候，危险的场景和情况海了去了，我可不能随时跟在你身边。”说这句的时候，黄强生手握杯子，环视在认真听他讲话的学员们，“这句话，我也是跟你们说的。我希望在若干年后，遇见你们的时候，你们能全须全尾，健健康康。”
“记住了，导员！”感觉到黄强生对他们的关心，全体学员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要看方苗苗能不能成为他教过的这么多人中，最快通过第一场考试的学员了。“张井，去仓库里，给我拿墙边的那桶石灰粉。”
在张井转身去拿的时候，黄强生给方苗苗以及学员们介绍第一场考试的规则，“我会用石灰粉给你画入库位，停车位和弯道，苗苗，你需要在不熄火的情况下，开拖拉机走完全程，那边还有一个上坡，你也不能熄火。”
这不就是科二的考试题嘛。方苗苗顶着黄强生严肃的目光，比了一个‘OK’。
这娃儿，怎么这么愁人。“你就没有想问的？”这场考试，明明很难！
其他的学员也都齐刷刷看着方苗苗这个壮士。是啊，这场考试，好难的。
眨眨眼睛，在黄强生的强烈希望她开口的眼神下，方苗苗问道，“第一场考试后，我们啥时候进行第二场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