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但他们的运气好，看守粮仓的村民去另外一侧巡逻，没有发现从粮仓里溜出来的两个人。
方苗苗跟在李敬的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看，“村长家是肯定不会被我吃穷。那万一我们家被我吃穷了呢？”她伸出没有被牵起的那只手，如数家珍地说出想要吃的东西，“回锅肉，红烧肉，蛋夹藕片，小鸡炖蘑菇，冰糖大鹅……”
不争气地被自己说出的菜名馋到肚子叫，方苗苗悬崖勒马，及时把剩下的菜名吞进肚子里。“我要是把这些都吃一遍，家里肯定得被我吃穷。”
停下在原地，李敬等方苗苗走到和自己并肩的位置，才继续往前走去。听到她说会把家里吃穷时，他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会吃穷。我的脚要是好了，就能够下地挣钱。你想吃的菜，我会一样样，慢慢地买回来。”
方苗苗又不是想吃燕窝鲍鱼，只是家常菜而已，他完全能负担得起。
“敬哥，你真好！”听到李敬非常认真的回答，方苗苗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那你的脚可要快点好啊。我先想想咱们第一个月先买个啥肉吃。嗯……猪肉？鸡肉？”
在方苗苗和李敬携手去村长家的时候，满眼红血丝，一晚没睡的张井带着宋立波，来到了方苗苗家。
此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推开木门，张井兜里揣着被翻破的小册子，大大咧咧地走进院子。宋立波紧随其后，左右看了看，又大声喊道，“方苗苗。班长找你背书啦！”
但没有人应声。
“一大早的，咋一个人都不在家。”宋立波去各个房间看了看，确认里头一个人儿都没有。“老张，你说方苗苗是不是怕了你，不敢和你比谁背的多？”
本来嘛，方苗苗一个远近闻名的懒婆娘，又不识字，怎么可能像张井说得那样，昨天下午，背的比张井快，认得字还比张井多。刚听见张井面无表情地说这回事的时候，宋立波差点笑得在地上打滚。这真是今年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但张井从头到尾神情严肃，半点儿不带开玩笑。这才让宋立波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挠挠头发，宋立波到现在为止，他都认为张井在忽悠他。可没理由啊，他图啥呢？“老张，你真的和方苗苗约好，今天比谁背得小册子内容多，谁就当学员班的班长？”
“说过多少遍了。”张井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他就不信方苗苗不回来。“就是今天，我和方苗苗比赛，我叫你来是让你做个见证。”
看着坐在门口，不等到方苗苗不罢休的张井，宋立波也麻溜地搬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我陪你一起等。要我看，方苗苗肯定是害怕今天和你比赛。所以才一大早就逃走了。”
知道方苗苗真实水平的张井没理碎碎念的宋立波。他拿出小册子，认认真真地复习昨天晚上标的拼音，在脑海里默背。方苗苗说过她能背到第四页。他一晚上没睡，逼自己背到了第五页。
今天这场比赛，他得赢，必须得赢！
完全没有想到张井会来这么早，挽着李敬的手臂，说说笑笑回家的方苗苗在看见院里的张井和宋立波时，她是有被惊到的。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太阳，确认了下现在是上午，而不是下午。
相比较于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方苗苗，张井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张井一站起来，宋立波也不好再继续坐着，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在看到方苗苗挽着李敬的手臂时，想着她和她男人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关系不好。
昨天老张会输，不会是因为李敬帮方苗苗作弊吧？
宋立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老张怎么会输。今天，他来了，得帮老张看着点儿才行。杜绝作弊，从他开始。
看着在院子里的两个不速之客，李敬上前一步，略微倾斜身子，把方苗苗挡在身后，“你们是谁？”
没有去过拖拉机班，李敬并不认识眼前的两个人，
“他是张井。我昨天不是说拖拉机班的人来找过我嘛。就是他。”踮脚，方苗苗凑到李敬的耳朵边说道。
听见自己被忽略了，宋立波自报家门，“我是宋立波，给方苗苗和老张之间的背书比赛做见证。公平公正公开。”
视线在张井手中的小册子那儿停顿了片刻，这本册子和苗苗拿回家的那本一模一样。确认张井是拖拉机班的学员后，李敬才往旁边让了一步，让方苗苗站到他旁边。“你们背书，我需不需要陪你一起？”看见张井有宋立波一起来，李敬想着他要是去挂盐水了，那苗苗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显得势单力孤？
“不用。”方苗苗让李敬赶快去卫生所挂盐水，“你的脚比较重要。我还等着你给我买老母鸡，煲鸡汤呐。”回来的路上，方苗苗在许许多多想吃的菜里头，最终决定先吃小鸡炖蘑菇。
“好。”尊重方苗苗的意愿，也相信她的实力，李敬摸摸方苗苗的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李敬一走，方苗苗张扬的气势一下子回来了。她双臂抱胸，抬眼看张井和宋立波，“今天怎么个背法？”她没有错过张井眼中深深的红血丝，“为了和你今天的比赛，我昨天可是逼了自己一把。”
“我也是。”看着锋芒毕露的方苗苗，张井心中的违和感才消失。这才是那天在训练场上，和他针锋相对的方苗苗。
相对而战的两个人眼中战意疯狂燃烧。
咋回事？怎么突然周边的空气热起来了？
宋立波默默离张井和方苗苗远了点。不过李敬为啥走了，不帮方苗苗继续作弊了？
背书的比赛很简单，看谁背的多，谁就赢。既然是见证人，那么判定背书的准确度和流利度的人当然是宋立波。鉴于他识字少，张井把做过拼音注释的小册子借给他。“但……我还是有好多字不认识。要不，老张你先读一遍给我听？”
背书太难了，宋立波连第一页都还没有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