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弃三年后，暴君他红着眼求我回来第三十六章 耐人寻味

　　季书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她转过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无奈。

　　她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人都听清：“哦，你说那位呀……”

　　她顿了顿，仿佛有些难以启齿，随即又像是鼓起勇气般，带着纯然的语气说道，

　　“那是我姐姐，季轻虞。”

　　“姐姐？”

　　几位贵女都有些惊讶，她们只听说国公府找回了嫡女季书仪，并未听说还有另一位小姐。

　　季书仪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显得格外无辜：

　　“是呀，她是我哥哥早些年收养的。虽然……虽然是养女，但也是记在族谱上的，是我们国公府实实在在的小姐呢。”

　　她语气诚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可那句“哥哥收养的”和后面特意强调的“实实在在的小姐”，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针，巧妙地刺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国公府的养女？兄长收养的？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怕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巴上了肃国公府这棵大树。

　　如今正主回来了，她这身份，可就尴尬了。

　　一时间，原本只是觉得她孤僻可怜的视线，都带上了审视和不屑。

　　季轻虞就算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些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像细密的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让她如坐针毡。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茶水已经凉了，可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比这殿外的寒风更甚。

　　季书仪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唉，姐姐她……性子就是这样，有些内向，也不太懂得与人相处。我哥哥也是心善，一直将她当亲妹妹看待，只是……”

　　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停顿，引得旁人更是浮想联翩。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

　　侍郎千金见季书仪似乎有些为难，便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书仪妹妹刚回京，可得好好逛逛，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是啊是啊，改日我们一起去听曲儿？”

　　“或者去城西新开的那家点心铺子尝尝鲜？”

　　季书仪立刻笑靥如花地应承下来，很快又和她们热络地聊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几句看似无心的话，已经成功地将季轻虞钉在了“身份不明、上不得台面”的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

　　“太后娘娘驾到——！”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的贵女们立刻收敛了神色，纷纷整理衣衫，肃然而立。

　　季轻虞也随着众人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宫婢环佩轻响。

　　只见一位身着翟凤纹深紫常服，头戴嵌东珠金凤冠的老妇人，在几位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面容保养得宜，虽已有了年纪，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便是当今太后，齐衍的生母，太后。

　　“臣女恭请太后圣安！”

　　众人齐齐屈膝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太后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在看到前排几位品阶较高的妃嫔和几张熟悉的面孔时，微微颔首，

　　最终视线落在了季书仪那张略显生疏却又努力表现得端庄得体的脸上，但也只是一掠而过，并未停留。

　　她淡淡地抬了抬手：“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并不严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谢恩起身。

　　太后站定，目光再次环视一周，缓缓开口道：

　　“今儿天气不错，难得放晴。哀家听说御花园西侧的那几株红梅开得正好，白雪红梅，景致难得。左右无事，便同哀家一道去赏赏梅吧。”

　　“是，谨遵太后懿旨。”

　　众人自然无有不应。

　　于是，以太后为首的贵女们按照品级身份，井然有序地向殿外走去，准备移步御花园。

　　身份尊贵的自然簇拥在太后身侧，言笑晏晏，极力奉承。

　　季书仪仗着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也勉强挤在了靠前的位置，努力想在太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人群涌动着，像一股流动的锦缎，朝着明媚的阳光而去。

　　季轻虞被裹挟在人流中，却始终落在最后面。

　　她并非刻意落后，只是无人理会她，也无人邀请她同行。那些贵女们有意无意地避开她，仿佛她是沾染了什么污秽一般。

　　她也不愿去凑那个热闹，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末尾，与前面热闹的人群隔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出了暖阁，一股清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雪后初晴特有的凛冽气息。

　　阳光洒在庭院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众人沿着宫廊往御花园走去。

　　一路行来，宫墙巍峨，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很快，便到了御花园西侧。

　　果然如太后所言，这里的景致极美。

　　几株老梅树虬枝盘曲，傲然挺立在皑皑白雪之中。

　　枝头缀满了怒放的红梅，那红色娇艳欲滴，像是凝固的胭脂，又像是点点鲜血，在洁白无瑕的雪地映衬下，更显得惊心动魄。

　　梅树的枝桠上还挂着未融化的积雪，晶莹剔透，偶有微风拂过，簌簌落下，与那红梅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绝美的“雪里红梅图”。

　　空气中弥漫着清幽冷冽的梅香，沁人心脾。

　　贵女们发出阵阵惊叹，纷纷称赞着眼前的美景，言语间不忘恭维太后慧眼识景。

　　太后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显然对这景色很是满意。

　　季轻虞远远地缀在后面，看着前方那群锦衣华服的身影。

　　她们围着太后，指点着梅枝，笑语盈盈，热闹非凡。

　　那欢声笑语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传到她耳中，只觉得模糊而遥远。

　　她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株开得格外灿烂的梅树上。

　　那红梅开在雪中，不畏严寒，独自绽放着惊人的美丽。

　　真好看啊……

　　她看得有些出神，仿佛在那冰雪中的一点红里，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屈的生命力。

　　寒风吹动她鬓边的碎发，拂过她苍白的面颊，带来刺骨的凉意，也让她因常年跪地而落下病根的膝盖隐隐作痛起来。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并不算厚实的披风，脚步愈发慢了些，与前面的人群距离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