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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烫伤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上首的季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暗自得意,季轻虞这个贱人,向来是娇纵惯了的,脾气又冲动易怒,被热茶这么一烫,定然会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甚至可能动手。
到时候,祖母就算再偏心,看到她这般不知礼数、暴躁易怒的模样,也定会心生不满。
自己再委屈地哭诉几句,祖母心中的天平自然会向她这个“懂事乖巧”的亲孙女倾斜。
然而,出乎季书仪意料的是,预想中的怒骂和指责并没有发生。
季轻虞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缓缓地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湿了一片的袖子,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然后,她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
那手帕是极普通的细棉布,洗得有些旧了,边缘甚至起了些微的毛边,与季书仪身上光鲜亮丽的绫罗绸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用那方旧手帕,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袖子上的水渍,动作轻缓而专注,仿佛那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污渍,而不是滚烫的茶水。
擦了几下,她才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还维持着一脸“焦急关切”的季书仪。
她的目光很冷,像淬了冰,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那样淡淡地扫过季书仪精心表演的脸。
“茶水罢了,不碍事。”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历经沧桑后的淡漠,
“只是,伺候茶水这种活计,原也不是妹妹该做的。往后,还是交给下人吧。”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季书仪的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冷漠,和一种近乎施舍的、指出对方身份不符的平静。
“这些活不是妹妹该干的。”
这话像是在说她季书仪尊贵,不该干粗活,可听在季书仪耳中,却分明带着一股子嘲讽和疏离,仿佛在提醒她,就算她是真千金,在这荣寿堂里,在某些事情上,依旧是“外人”。
季书仪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季轻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这……这还是那个一点委屈就炸毛、受不得半点气的季轻虞吗?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此刻不该是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你故意的”,然后哭着扑到祖母怀里告状吗?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平静?
平静得让她心头发毛!
她精心准备的一场戏,就这么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表演都落在了空处,显得如此可笑。
这贱人,在辛者库那鬼地方待了三年,难道把脑子也待傻了吗?
还是说……她学会了别的什么?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怎么做事的!”
就在季书仪愣神的功夫,上首的季老太太终于沉下了脸,厉声开口了。
老太太何等精明,季书仪那点小动作和小伎俩,她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碍于季轻虞在场,不好发作,此刻见她居然还敢“失手”烫到阿虞,心里的火气顿时压不住了。
“连盏茶都端不稳,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小姐!我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和不满,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下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季书仪被老太太这毫不留情的一顿训斥,吓得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泫然欲泣的表情也变得真实了几分。
她委屈地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知道,祖母是真的生气了。
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依旧低眉顺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季轻虞,那平静的侧脸在她眼中,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
“是……孙女知错了,孙女这就下去。”
她懦懦地应了一声,屈膝行了个礼,这才在翠屏略带审视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暖阁里,终于只剩下季老太太和季轻虞两人。
空气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压抑。
季老太太看着垂眸不语,默默擦拭着袖子的孙女,心里那股疼惜和担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上。
阿虞她……好像真的变了。
变得让她感到陌生。
季老太太看着季轻虞袖口上那迅速洇开的水渍,还有那被热茶溅到的手背肌肤,虽然隔着些距离,看不真切,但想也知道定然烫得不轻。
她那颗本就因担忧而揪紧的心,更是疼得厉害。
“傻孩子,烫着了怎么也不说!”
老太太心疼地埋怨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急切,连忙朝着门外候着的翠屏扬声道:
“翠屏!快!快去把我妆匣里那盒御赐的玉容膏拿来!那膏子去烫伤最是灵验不过!”
翠屏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暖阁内,季轻虞听见“玉容膏”三个字,原本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擦拭袖子的动作也微微一顿,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想要将那只被烫到的手藏得更深些。
老太太见她这副模样,只当她是疼得厉害,却又强忍着不肯吭声,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想要走近些仔细看看孙女的伤势。
“阿虞,快让祖母瞧瞧,烫得严不严重?”
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伸出手就想去拉季轻虞的手腕。
就在老太太温热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前一瞬,季轻虞却如同受惊的雀儿一般,猛地将手往后一缩,藏进了宽大的袖摆深处。
动作幅度不大,甚至有些微小,但那份突如其来的抗拒,却清晰地传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受伤。
她看着孙女那明显带着戒备和疏离的姿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祖母,我没事。”
季轻虞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苍白,也有些勉强,
“真的,一点小事,就是茶水溅了些,算不得烫伤,过一会儿就好了,不必劳烦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