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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没事她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甚至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意味。
可越是这样,老太太心里就越是不安。
从前的阿虞,哪怕只是蹭破一点油皮,都要娇娇气气地跑到她这里来,瘪着嘴要她吹吹,要她抹最好的药。
可现在……她明明看见那茶水是滚烫的,季书仪端过来时还冒着热气,怎么可能只是“溅了些”那么简单?
“胡说!”
老太太板起脸,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烫着了就是烫着了,哪有不疼的道理?御赐的药膏放着也是放着,给你用了才不糟蹋。快把手伸出来,让祖母看看。”
她再次伸出手,目光温和却带着坚持,定定地看着季轻虞。
季轻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她仿佛能感觉到那不存在的目光,穿透了层层衣料,落在了她左手手腕内侧——那里,蜿蜒着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那不是烫伤,是更久远、更屈辱的印记。
那疤痕又长又深,皮肉翻卷,即使过了三年,颜色依旧是可怖的暗红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在辛者库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无人会在意,可如今……她怎么能让视她如珠如宝的祖母看到这样丑陋的东西?
她害怕祖母那疼惜又震惊的眼神,更害怕那眼神背后可能引发的追问。
她不想再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更不想让祖母为她伤心担忧。
“祖母……”
季轻虞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恳求,
“真的没事,您看,我动动手指头,一点都不疼。”
她说着,还刻意活动了一下藏在袖中的手指,只是那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您若是不信,等翠屏姑姑拿了药膏来,我自己抹上就是了。您快坐下歇着吧,站久了仔细腿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太重新坐回软榻上,巧妙地避开了对方想要查看她伤势的意图。
老太太被她扶着坐下,看着孙女那低眉顺眼、刻意回避的模样,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越发浓重了。
她知道,阿虞在撒谎。
她的手一定烫得很疼。
可她为什么不肯让自己看?为什么连一点委屈都不肯流露出来?
那双曾经清澈明亮、总是盛满了娇憨和依赖的眼睛,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任凭她如何探寻,都望不到底。
三年……辛者库那吃人的地方,究竟将她的阿虞变成了什么样子?
老太太的心像是被泡在黄连水里,苦涩得难以言喻。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孙女那紧抿的唇,和那份不动声色的坚持,终究还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
就在这时,翠屏拿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小圆盒快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玉容膏拿来了。”
季轻虞抬眸看了一眼那玉盒,眼神飞快地掠过,随即又垂下了眼帘,仿佛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东西。
老太太看着她,又看了看翠屏手中的药膏,最终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先放着吧。”
她没有再坚持要给季轻虞上药,也没有再追问。
只是那双看着孙女的眼睛里,担忧和疼惜之外,又多了一层深深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无力感。
她感觉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十几年的珍宝,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又在荣寿堂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季轻虞见老太太眉宇间仍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忧色,心知自己再待下去,反而更让祖母不安,便寻了个由头起身告退。
“祖母,天色不早了,您也该歇午觉了,阿虞就不打扰您了。”
她屈膝行礼,声音依旧是温顺的,只是那份温顺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急于离开的意味。
老太太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摆了摆手:
“去吧,好好歇着,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打发人来说。”
“是,阿虞记下了。”
季轻虞低声应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带着红豆快步离开了荣寿堂。
走出荣寿堂那温暖如春的屋子,一股带着寒意的风迎面扑来,季轻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受伤的左手更深地藏进了宽大的袖笼里。
阳光明明正好,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反而有些刺眼。
一路无话。
季轻虞走得很快,裙摆在青石板路上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刚才在荣寿堂里那个强颜欢笑、刻意回避的女孩只是一个幻影。
红豆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目光却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家姑娘那只藏起来的左手上。
从荣寿堂出来时,姑娘走路的姿态就有些微的不自然,虽然极力掩饰,但那过分挺直的脊背和略显僵硬的左臂动作,还是没能逃过红豆的眼睛。
红豆是习武之人,又是女子,心思比一般的侍卫更细密。
她知道自家姑娘看似柔弱,实则性子极韧,若非是真的疼得厉害,或是……有什么不愿被人瞧见的缘故,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联想到方才在荣寿堂外隐约听到的茶盏碎裂声,以及季书仪那惯会装模作样的嘴脸,红豆心里已然有了七八分猜测。
终于回到了汀兰水榭。
这处院落偏僻,下人也少,倒是落得清净。季轻虞挥退了门口洒扫的粗使婆子,径直往里屋走去。
“姑娘……”
红豆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季轻虞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怎么了?”
“您的手……”
红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让奴婢看看吧。”
季轻虞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道:
“不过是沾了点茶水,不碍事。”
“姑娘,”
红豆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地落在季轻虞垂在身侧的左袖上,
“您是不想让老太太担心,才故意瞒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