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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晴了她自幼习武,摸爬滚打,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
她见过战场上刀剑加身的惨烈,也见过暗卫营里严酷训练留下的伤疤。
可即便是她这样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身上的伤痕加起来,恐怕也没有眼前这位季姑娘身上的十分之一多,更遑论如此密集、如此……屈辱!
这分明不是失手,不是意外,而是长年累月、蓄意为之的折磨!
她用温热的布巾,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擦拭着季轻虞身上的污垢。
她避开了那些新鲜的、还在渗血的伤口,只敢用布巾沾湿边缘,轻轻地擦去周围的血渍和灰尘。
遇到那些陈年的旧疤,她的指尖会不由自主地停顿,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她的心上。
水的温度渐渐变凉,红豆又出去换了一盆热水。
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专注地做着这一切。
她不敢想象,这三年来,眼前这个女孩是如何在辛者库那种地方,在日复一日的虐打和折磨下活下来的。
更不敢想象,回到那个所谓的“家”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
当红豆小心翼翼地擦到季轻虞的左手手腕时,指尖触及一处格外狰狞的疤痕。
那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形状扭曲的烙印,像是一个被强行抹去的符号,丑陋地盘踞在原本细腻的肌肤上。
红豆的动作猛地一顿,她认得这种烫伤的痕迹。
这不是寻常炉火或者炭火能造成的,倒像是……宫里惩罚下人时常用的那种小型烙铁。
她的心沉了下去,是谁?是季书仪?还是那位传说中骄纵跋扈的公主?
红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骇与翻腾的怒意。
她快速而轻柔地为季轻虞擦干净了身子,换上干净的里衣,将她重新安置回床上,盖好被子。
整个过程,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做完这一切,红豆端着那盆染上了淡淡血色的污水,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寒风呼啸,吹得她脸颊生疼,却远不及她心头的冰冷。
她将污水泼在院角的枯树下,看着那污浊的水渗入干裂的土地,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主子将季姑娘交给她,她就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如此伤害她!
接下来的日子,异常的平静,却又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季轻虞醒来过几次,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醒着的时候,她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帐幔,或是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仿佛她的魂魄,还遗失在辛者库那三年无边的黑暗里,或是被季书仪和季衡渊的冷漠彻底碾碎了。
红豆每日按时给她送药送饭,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
季轻虞的伤势很重,新伤旧患交织,还伴随着低烧。
红豆用上了自己所学的全部医术,才勉强将情况稳定下来。
喂药的时候,季轻虞会机械地张开嘴,却尝不出味道。
喂饭的时候,她只是小口小口地吞咽,仿佛那不是米粥,而是沙砾。
红豆也不多话,只是沉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她换药的动作轻柔,喂饭的动作耐心,守夜的时候也从未有过一丝懈怠。
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是苍白的,陪伴和守护才是最重要的。
季轻虞偶尔会将目光投向红豆,那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戒备和疏离,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对任何靠近的人都保持着警惕。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红豆能感觉到,那份警惕里,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或许是因为,这半个月来,无论日夜,守在她身边的,始终是这个沉默却可靠的侍女。
她没有像国公府的其他人那样,对她冷嘲热讽,或是视而不见。
她只是安静地照顾她,处理她身上那些连自己都不忍卒睹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她。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屋外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像是老天爷也为这院中的沉寂而哀愁。
直到这一日,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男声。
“肃国公吩咐,季姑娘的禁足解了,可以出院子了。”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便匆匆离去,脚步声消失在院外。
像是传达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而不是解除一个无辜少女长达半月的囚禁。
红豆闻言,心中并无波澜,只是走到床边,轻声对躺在床上的人说道:
“姑娘,肃国公让人传话,说您可以出去了。”
床上的人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依旧望着帐顶。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轻虞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依旧迟缓,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在被褥的摩擦下隐隐作痛,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红豆连忙上前,取来一件干净厚实的斗篷为她披上。
季轻虞没有拒绝,任由红豆为她系好带子。
她缓缓下床,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尽管步伐有些虚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决绝的意味。
红豆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当季轻虞推开那扇禁锢了她半个月的房门时,一道久违的、刺眼的阳光猛地照射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初冬的暖阳,带着些许凉意,却明亮得晃眼。
驱散了屋内的阴霾,也照亮了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仿佛要将这半个月错失的阳光都吸入眼中。
然后,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一片湛蓝无云的天空,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轻得几乎看不见。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红豆,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快:
“红豆,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