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弃三年后，暴君他红着眼求我回来第二十七章 该清算了

　　红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只觉得今天的季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她顺着季轻虞的目光望向天空，老实地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姑娘。这还是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放晴呢。”

　　阳光真好，不像前些日子，总是阴沉沉的，让人心里也跟着发霉。

　　季轻虞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晴朗的天空。

　　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瘦弱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双曾经盛满天真烂漫的眼眸，此刻却深不见底，映着刺目的天光，却折射不出半分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淀下来的暗色。

　　是啊，天晴了。

　　那些压抑在心头的乌云，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绝望，似乎都在这半个月的沉寂中，被阳光彻底驱散了。

　　不，不是驱散。

　　是被她亲手碾碎，然后和着血泪，咽进了肚子里，变成了滋养她内心某种东西的养料。

　　红豆看着自家姑娘的侧影，总觉得那句“天晴了”，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但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只要姑娘肯走出房门，肯看看这外面的天，总归是好事。

　　这半个月来，她看着姑娘如同槁木死灰一般躺在床上，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如今她愿意出来走动，或许，情况会慢慢好起来吧？

　　只是红豆并未察觉，季轻虞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入了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

　　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晴空万里，确实是个好兆头。

　　是时候，让那些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屈辱，一一开始清算了。

　　她站在阳光下，任由那久违的暖意包裹着她冰冷的身体。

　　半个月的禁闭，暗无天日，足以让一个人沉沦，也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季轻虞微微侧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红豆，吩咐道：“去荣寿堂。”

　　荣寿堂是季老太太的住处，也是这偌大国公府里，唯一还能给她一丝喘息之地的地方。

　　于情于理，她从禁闭中出来，都该先去给祖母请安。

　　红豆应了声“是”，便默默跟上。

　　从偏僻的小院到荣寿堂，要穿过半个府邸。

　　一路行来，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初冬特有的清冽气息。

　　路过的下人看到季轻虞，脸上都带着或好奇或鄙夷或怜悯的神色，低着头匆匆走过，却又忍不住偷偷回头打量。

　　季轻虞对此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前方，脚下的步伐不快不慢，却异常坚定。

　　那件厚实的斗篷裹着她单薄的身躯，更显得她瘦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她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寒刃，沉静而锐利。

　　红豆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心里越发觉得陌生。

　　从前那个明媚娇纵，受一点委屈就要找国公爷哭诉的姑娘，好像真的随着那扇禁闭的门，一同被关在了过去。

　　现在的季轻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表面不起波澜，底下却暗流汹涌。

　　终于到了荣寿堂。

　　院子里种着几株耐寒的松柏，依旧苍翠挺拔。

　　廊下的雀鸟叽叽喳喳，给这清冷的冬日添了几分生气。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柔的笑语，是季书仪的声音。

　　季轻虞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抬步跨过门槛。

　　暖阁内熏着暖香，一室融融。

　　季老太太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罗汉床上，精神看着尚可。

　　季书仪正依偎在她身边，手里捧着一碗参汤，巧笑倩兮地哄着老太太喝药。

　　“祖母，您就再喝一口嘛，这可是书仪亲手为您炖的，炖了好几个时辰呢。”

　　季书仪的声音又甜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撒娇意味。

　　季老太太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正要张口，眼角余光瞥见了门口的身影，顿时愣住了。

　　季书仪也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过来，见到季轻虞，她脸上的笑容先是一僵，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惊喜又关切的模样，放下汤碗站起身来。

　　“哎呀，姐姐！你可算是出来了！”

　　她快步迎上前，故作亲昵地想要去拉季轻虞的手，语气里满是担忧，

　　“这些日子妹妹担心死了，几次想去看姐姐，都被拦下了。姐姐你……受苦了。”

　　她的眼神在季轻虞苍白消瘦的脸上打转，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和快意，却又被那恰到好处的“担忧”完美掩盖。

　　季轻虞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季书仪伸过来的手。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季书仪那张柔弱关切的脸，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客气：

　　“不敢劳妹妹挂心。”

　　简简单单七个字，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季书仪刻意营造出的姐妹情深的热络气氛。

　　季书仪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指尖尴尬地蜷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她没想到，关了半个月，这个贱人非但没被磋磨得更卑微，反而像是长了刺一般！

　　季老太太此刻已经顾不上季书仪了。

　　她推开还想说什么的季书仪，急切地朝着季轻虞伸出手，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和沙哑：“阿虞，快过来，到祖母这儿来。”

　　季轻虞顺从地走上前，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入老太太温暖干燥的掌心里。

　　老太太的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带着暖炉的温热，是这府中难得的暖意。

　　“可怜的孩子……”

　　季老太太紧紧握住她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和空洞的眼神，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老太太的声音哽咽着，浑浊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她知道这孩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瞧瞧这瘦的，脸都快脱相了！衡渊那孩子，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季轻虞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暖意和力道，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委屈的神色，反而异常平静，甚至还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浅淡的笑容：

　　“祖母，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