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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有祖母疼,不苦季衡渊还在那里站着,像个雕塑。
他看着季轻虞,她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颀长而孤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季衡渊想打破这沉默,想问问她腿上的伤是不是又疼了,想问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想问她……为什么对他如此冷漠。
他刚要迈步上前,季轻虞却仿佛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样,轻微地侧了一下身,似乎在用身体的语言拒绝他的靠近。
她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开口,声音很低,带着夜风的凉意,却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肃国公,”
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平静语调说道,
“晚了。”
晚了。
这两个字像两枚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季衡渊的心脏。
他看着她,她依然没有看他,只是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张小巧精致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她仿佛彻底关闭了心门,将他,以及过去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外。
季衡渊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将他完全吞噬。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悔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而季轻虞,只是站在那里,感受着膝盖处钝钝的痛意,以及内心深处那份刻骨铭心的冰冷。
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不是为了看季书仪的下场,也不是为了让季衡渊后悔。
她只是想告诉他们,告诉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她,季轻虞,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了。
月色下,她单薄的身影却显得格外坚定。
然而,膝盖处那无法忽视的疼痛,却像是在提醒她,有些伤痛,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它会一直留在那里,是她经历过的证明,也是她前进的动力。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那些欠她的债,她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力量。
能够真正保护自己,能够让那些人颤抖的力量。
她缓缓地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她需要休息,需要养精蓄锐。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玄色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院子外不远处的阴影里。
那身影藏匿得极好,若非她这三年在辛者库练就的敏锐,根本不可能察觉。
那人一动不动,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轮廓。
季轻虞的心头猛地一跳。
她知道那是谁。
齐衍。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看了多久?
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老太太看着季衡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既痛又怒。
这蠢孙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她又敲了敲拐杖:“你愣着做什么?人都处理了!把翠儿也拖下去,找个大夫看看能不能救回来,留着还有用!马夫直接扔出去!”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至于季书仪……我连夜派人把她押回祖籍,关祠堂禁足思过!季家丢不起这个人!”
季衡渊机械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嗡嗡作响,祖母刚才那些话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他的耳畔。
他混沌的思绪在看到季轻虞的背影时,短暂地凝聚了一下。
她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历经风霜却不肯弯折的树。
他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姿态。
从前的她,总是娇娇怯怯的,笑起来像含苞待放的桃花,生气了也不过是撅着小嘴,要他哄着。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想开口叫她,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看着她慢慢转过身,准备离开。
那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可又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她瞥向了院子外的某个方向,然后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
她的身体瞬间紧绷,那种戒备和防范,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季衡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夜色浓稠的阴影,什么也没有。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是季轻虞因为刚才的事受到了惊吓,草木皆兵。
他呆立了许久,直到祖母又催促了几句,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机械地应声,去处理祖母交待的后续事宜。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后,季轻虞仍旧站在原地,直到那道潜藏在黑暗中的视线终于收回,无声地离开了。
几日后,天气转暖了些,春日的暖阳洒在荣寿堂的院子里。
季轻虞坐在老太太身边,替她轻轻捶着腿。
老太太拉过她的手,摩挲着她那明显细瘦了一圈的手腕,指腹停留在左手腕那道狰狞的烙印上。
那疤痕因为时间的沉淀,泛着一种深沉的红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这是……那三年落下的?”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知道季轻虞在辛者库吃了不少苦,可亲眼看到这样的伤疤,还是让她心如刀绞。
她无法想象,这样一道印记是怎样烙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的,又伴随着怎样的痛楚。
季轻虞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那道疤是公主用烙铁亲自烙上去的,为了诬陷她偷窃。
那种皮肉烧焦的剧痛,那种锥心刺骨的屈辱,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老太太心疼得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的阿虞。”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眼泪落在了季轻虞的发间。
季轻虞将头轻轻靠在老太太的膝头,鼻尖闻到祖母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檀香味,这是她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她贪恋地闭上眼,低声说道:“有祖母疼我,不苦。”
这话并非完全是宽慰,因为确实是老太太的存在,让她在冰冷的国公府,甚至在那三年的炼狱里,都能保留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她知道,在这个府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爱着她的。
老太太只是抱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仿佛想将这些年亏欠她的温柔,一点点补偿回来。
这份宁静和温暖,是季轻虞在国公府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