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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逐渐信任这日午后,春桃端着一碗新煎的药膳进来,笑盈盈地说道:
“小姐,这是二小姐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炖的燕窝羹,说是给您补补身子。您快趁热喝了吧。”
那燕窝羹香气扑鼻,看起来确实诱人。
季轻虞接过,却没有立刻动口。
她注意到春桃在她接过碗时,指尖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飘忽。
“有劳你了。”
季轻虞淡淡一笑,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我还不饿,等会儿再喝。”
春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劝道:
“小姐,这燕窝要趁热喝才好,凉了就腥了。”
“知道了。”
季轻虞依旧没有动。
待春桃退下后,红豆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在那碗燕窝羹上停顿了一瞬。
“小姐,”
红豆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细不可闻,
“方才奴婢去倒水,看到春桃在厨房外鬼鬼祟祟的,手里似乎藏了什么粉末。”
季轻虞的心猛地一沉。
她拿起那碗燕窝,用银簪试了试,银簪并未变色。
但她深知,有些毒,是银簪试不出来的。
“红豆,你懂医术?”
季轻虞抬眸看向她。
红豆微微颔首:
“略懂一些皮毛。”
“那你看看,这燕窝可有什么不妥?”
红豆上前,仔细闻了闻,又用指尖沾了一点点,在舌尖尝了尝,随即脸色微变
:“小姐,这里面加了‘缠丝藤’的粉末。此物无色无味,少量服用会让人精神萎靡,浑身无力,长期服用……则会慢慢损伤心脉,直至衰竭而亡。”
果然!季书仪这是要她的命!
季轻虞的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三年辛者库的磋磨,季衡渊的冷漠,季书仪的歹毒,早已将她那颗天真烂漫的心碾得粉碎。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只会哭泣和忍受了。
“我知道了。”
季轻虞深吸一口气,看向红豆,
“红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最信任的人。”
红豆眸光微闪,垂首道:
“奴婢定当竭尽所能,护小姐周全。”
“很好,”
季轻虞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既然她这么想看我‘病弱’,那我便如她所愿。这燕窝,每日照常送来,我会‘喝’下去的。”
她要将计就计!
夜色深沉,皇宫,养心殿。
齐衍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眉心。
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戾气。
墨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将一张字条呈上。
齐衍展开字条,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缠丝藤?季书仪……呵。”
他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森寒。
他想起那个在辛者库外,跪在冰冷石板上,额头带血,却依旧倔强地藏起半块发霉饼子的瘦弱身影。
她好不容易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这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让她玩,”
齐衍将字条扔进烛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语气冰冷而霸道,
“朕兜底。传令下去,盯着国公府,别让她玩脱了。”
他倒要看看,这小东西,能在这潭污浊的泥水里,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一连几日,季轻虞都“乖乖”地喝下了春桃送来的燕窝羹,脸色也配合地一日比一日“憔悴”,精神也愈发“萎靡”。
季书仪听着下人的回报,心中得意,面上却越发显得关切。
只是,她渐渐觉得这“缠丝藤”的药效太慢,不够解恨。
她要看到的,是季轻虞痛苦不堪,是她跪地求饶!
这日,季书仪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一个平日里看着最是胆小怯懦的小丫鬟,名叫翠儿。
她从妆奁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上没有任何标识,但里面装着的,却是她费尽心思才弄来的烈性毒药——断肠散。
“翠儿,”
季书仪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眼神却淬着毒液,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吗?”
翠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奴婢愚钝,但对二小姐忠心耿耿,二小姐但凡有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季书仪满意地勾了勾唇,将那瓷瓶递到翠儿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低语:
“这是‘断肠散’。明日,你想办法,把它放进季轻虞的汤药里。记住,一点点就够了,我要她……肠穿肚烂,死得越痛苦越好!”
“断肠散”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砸得翠儿头晕眼花,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听闻过这种毒药,中毒之人会腹痛如绞,七窍流血,死状凄惨无比。
“二、二小姐……这……这可是要人命的啊!大小姐她……”
翠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吓得魂不附体。
季书仪脸色一沉,猛地掐住翠儿的下巴,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她算什么大小姐?一个鸠占鹊巢的贱人罢了!你只管照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敢泄露半个字,或者事情办砸了,你知道下场!”
冰冷的话语配上季书仪阴狠的眼神,让翠儿瞬间如坠冰窟。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奴婢……奴婢遵命!”
翠儿颤抖着接过瓷瓶,那小小的瓶子在她手中,却重如千钧。
翌日,季轻虞照例在院中养神,说是养神,实则是在闭目梳理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红豆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了进来,这是府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每日一剂。
“小姐,药来了。”
季轻虞睁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在红豆将药碗放在小几上,准备伺候季轻虞用药时,翠儿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碟精致的梅花糕,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大小姐,这是二小姐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的梅花糕,说是您以前最爱吃的。”
翠儿的声音细弱蚊吟,头垂得更低,不敢看季轻虞的眼睛。
季轻虞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有劳妹妹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