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弃三年后，暴君他红着眼求我回来第五十七章 你看到了？

　　段怀风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箭，裹挟着恶意，穿透了酒馆嘈杂的人声，精准地射向那些竖起的耳朵。

　　邻桌的几位公子哥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狎昵与轻蔑。

　　“段兄此言差矣，”

　　其中一人故作正经地摇了摇头，眼底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万一人家季姑娘真是去祈福呢？听说国公府老夫人近来身子不大好。”

　　“祈福？哈！”

　　段怀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她季轻虞会那么好心？我告诉你们，她要是真有那份孝心，当初就不会……”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脸色沉了下来，只闷头又灌了一大口酒。那未尽之言，却更引人遐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着季轻虞“夜不归宿”的缘由，言语间多有不堪。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无形的脏水，正悄然泼向那个此刻正心神不宁的女子。

　　普济寺内

　　齐衍的眉头依旧紧锁，薄唇翕动，似乎还在梦魇中挣扎。

　　“水……烫……”

　　他模糊地吐出几个字，像个迷路的孩子。

　　季轻虞几乎是本能地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忘了自己的手还被他死死攥着。

　　就在她微一动作的瞬间，齐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初时带着一丝混沌的迷茫，像蒙尘的黑曜石。

　　但只一瞬，那迷茫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锐利与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他的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季轻虞脸上，她苍白的面容，微张的红唇，还有那双因惊惧而微微睁大的杏眼，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然后，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自己紧抓着她手腕的大手上。

　　季轻虞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齐衍的眸光闪了闪，松开了手。

　　季轻虞如蒙大赦，连忙后退一步，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心跳却如擂鼓般，在寂静的寝殿内格外清晰。

　　他醒了。

　　他会如何处置她？

　　她听到了他不该听到的呓语，还看到了那方不该看到的帕子……

　　齐衍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靠在了床头。

　　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但那股迫人的帝王威势却丝毫不减。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季轻虞。

　　季轻虞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如芒在背，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眼神中的冷厉与审视。

　　就在她以为他要开口质问的时候，却见他抬起手，似乎想伸向她的脸颊。

　　季轻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汗毛倒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跪下去。

　　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就那样停在离她脸颊不过几寸的地方。

　　季轻虞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微弱热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他猛地收回了手，死死地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不该管我。”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季轻虞闻言，心中一松，却又莫名地有些失落。她低着头，轻声道：

　　“陛下……您高热不退，在下只是……”

　　“出去。”

　　齐衍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喙。

　　季轻虞咬了咬唇，不敢再多言，福了福身子，便要退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墨云焦急的声音：“陛下！太医来了！”

　　话音未落，墨云已经引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太医匆匆走了进来。

　　太医见到齐衍已经坐起身，连忙上前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龙体如何？”

　　齐衍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季轻虞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似有寒冰，又似有暗火。

　　季轻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给她看。”

　　齐衍突然开口，指了指季轻虞。

　　太医一愣，季轻虞也愣住了。

　　“陛下？”

　　太医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齐衍。

　　“朕无事。”

　　齐衍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守了朕一夜，脸色不好，给她看看。”

　　季轻虞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齐衍。

　　他这是……在关心她？

　　可他方才明明让她滚出去。

　　太医不敢违逆，只得转向季轻虞：“这位姑娘，请伸出手来，让老夫为您诊脉。”

　　季轻虞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齐衍。

　　齐衍却已然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模样。

　　季轻虞只好硬着头皮，将手腕递给了太医。

　　太医细细诊了片刻，眉头微蹙，随即又松开，对齐衍躬身道：

　　“回陛下，这位姑娘只是劳累过度，气血有些虚浮，并无大碍，开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调理一下便好。”

　　齐衍“嗯”了一声，依旧没有睁眼。

　　太医这才转向齐衍，恭敬道：“陛下，请让微臣为您诊脉。”

　　齐衍将手腕递了过去。

　　太医凝神诊治，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额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寝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季轻虞站在一旁，看着太医难看的脸色，心中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太医收回了手，脸色凝重地对齐衍道：“陛下，您这旧疾……又发作了。”

　　齐衍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平静，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无妨，老规矩。”

　　“陛下！”

　　太医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您这毒拖得太久了，每次发作都会损伤龙体根基，长此以往，恐……”

　　“闭嘴。”

　　齐衍冷冷打断他，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开药吧。”

　　太医还想再劝，但对上齐衍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叹了口气，躬身应是。

　　待太医写好药方，命小太监抓药煎药去了，齐衍才挥了挥手：“都退下。”

　　墨云和太医躬身告退。

　　季轻虞也连忙跟着行礼，想要一同离开。

　　“你留下。”

　　齐衍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轻虞的脚步顿住，心中一片茫然。

　　待墨云和太医都退出了寝殿，殿门被轻轻合上。

　　偌大的寝殿内，又只剩下她和齐衍两人。

　　气氛比方才更加压抑。

　　季轻虞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你看到了？”

　　齐衍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季轻虞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