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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季衡渊的目光,终于从季书仪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移开,落到了地上那个蜷缩挣扎的身影上。
雪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
发髻早已散乱,湿漉漉的黑发混着血污和泥水粘在颊边,嘴角破裂,渗出的血染红了下巴,衬得那张小脸惨白得吓人。
然而,当季轻虞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了星光和孺慕的眼眸,望向他时,里面却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了以往那种刻骨的绝望。
那眼神空洞而锐利,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季衡渊。
那目光太冷,太陌生,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虚伪的漠然,让季衡渊的心脏骤然一缩,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刺痛感迅速蔓延开来。
他习惯了她以前或依赖、或哀怨、或绝望的眼神,却从未见过这样……这样仿佛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心头那丝异样被强行压下,面上依旧是那副冷硬如铁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看季书仪那只被“抓伤”的手,只是对着那两个还愣着的仆妇,冷声吩咐:
“还愣着做什么?把她送回汀兰水榭去。”
那两个仆妇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应声,手忙脚乱地想去搀扶地上的季轻虞。
奇怪的是,方才还如同困兽般拼死反抗的季轻虞,在听到季衡渊这句话后,竟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斗志。
她松开了死死抓住仆妇衣襟的手,任由她们将她从冰冷的雪地上搀扶起来,不再挣扎,也不再嘶喊,只是低垂着头,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活下来了……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只要不立刻被打死,她就还有机会。
回到那间阴冷破败,四处漏风的汀兰水榭,仆妇将她往冰冷的床榻上一扔,便赶紧退了出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晦气。
屋子里没有生炭火,寒气刺骨。季轻虞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住地打颤,但她只是默默地抱紧了双臂,蜷缩在床角,眼神空茫地盯着墙壁上剥落的墙皮。
季衡渊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从外面透进来的所有光线,屋子里显得更加昏暗。
他看着缩在角落里,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的季轻虞,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出汀兰水榭一步。”
他的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冽,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再有下次,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他等着她的反应,或许是像以前那样哭泣求饶,或许是带着怨恨的反驳。
然而,季轻虞连头都没有抬,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她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季衡渊耐心告罄,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一个低哑而冰冷的声音,才从角落里飘了出来,轻得像一片雪花,却又冷得像一块寒冰:
“知道了。”
就这三个字,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季衡渊猛地一怔。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声音……是阿虞的吗?
那个总是用甜软嗓音喊他“阿兄”,受了委屈会扑进他怀里哭诉,开心时会抱着他手臂撒娇的阿虞,怎么会用这样冷漠到近乎麻木的语气同他说话?
这语气,比陌生人还要疏离,比寒冰还要刺骨。
她甚至,连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季衡渊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和……恐慌。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指缝间悄然流逝,而他却无能为力。
季衡渊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风雪的呼啸声中。
屋门被外面的人重新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彻底隔绝了内外。
黑暗与寒冷重新将季轻虞包裹,她却像是毫无所觉。
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声息,她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松弛下来,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和疲惫瞬间席卷了她。
她抱紧了自己,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瘦弱的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不是哭泣,而是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生理性的战栗。
她活下来了。
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在季衡渊面前彻底撕碎了过去那个天真娇憨的“阿虞”的影子。
她不知道这是否值得,但这是她在那一刻唯一能想到的,能让自己暂时安全的办法。
那个眼神,那种语气,是她从辛者库那三年里,从那些践踏她、折磨她的人身上学来的。
麻木,冰冷,像一层坚硬的壳,将所有脆弱和痛苦都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
她不知道这层壳能保护她多久,但至少现在,她安全了。
只是,这安全是用彻底斩断与季衡渊最后一丝温情换来的。
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许诺会护她一生的阿兄,如今看她的眼神,只剩下厌恶和冷漠。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寒风灌了进去,空荡荡地疼。
与此同时,皇宫,养心殿内。
地龙烧得极旺,温暖如春,与宫外冰天雪地的肃杀截然不同。
紫檀木雕花长案后,身着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落在眼前的棋盘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线削薄,露出一张俊美却又带着几分阴鸷的面容。
尤其是左眼眼尾那道浅浅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戾气和威慑力。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棋子偶尔落在棋盘上的轻响。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地垂首。
“陛下。”
齐衍并未抬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注意力依旧在棋盘上。
“启禀陛下,属下刚刚从肃国公府回来。”
墨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