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人相遇
TiAmo余喵2021-08-27 14:364,308

  顾宛这一不留神,手被冷风吹的僵硬,没拿住酒壶,叮当一声响,酒壶和屋檐上的瓦片碰撞几下,滚了下去。

  酒壶摔下去,碎了。

  顾宛更是没落着好,不过转瞬之间,箭柄状的暗器只逼顾宛的眼睛,如果是寻常人,此刻定然是躲不过的,但是顾宛不是寻常人。

  他身形似鬼魅,一闪而过,没等人反应,他就已经两指夹着暗器,从容不迫来到了两人面前。

  顾宛借着夜色,遮掩着面容,没让对方看得清楚。

  那边黑袍小哥见顾宛如此轻易躲过他的暗器,安然无恙的对着他们,顿时如临大敌,挡在了他家先生前面。

  “你是何人?”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是很足,但更不好惹得明明就是那个被他护在后面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白衣袍服,披着一件冰蓝色的大麾,上面的绣纹也看不清楚,身形看起来得有七尺高,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着一个白玉发冠之中,垂着的发丝随风飘逸,气度不凡,比面前的黑袍小哥还要高出一些,迎着月色,倒是有些谪仙入凡间之感。

  只是这气息微弱,长进短出,明摆着的病秧子,怎么说话的语气倒是稳当的很。

  内功深厚得很呐,如今的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人物。

  可惜了,这样入耳的声音,竟然看不到脸,着实有些遗憾。

  心里边惋惜,面上当然不能表露。

  “在下就是个喝酒睡大街的,今日实在冒犯,打扰了”顾宛作揖,装的人模人样。

  其实就是看出来对方不好惹,才这般赔礼道歉的。

  “偷听别人说话,还有这般身手,确不愿露面,你是何居心?”黑袍小哥不吃顾宛这装模作样的一套。

  “在下真的没有什么恶意。”顾宛好脾气的解释,转而冷笑一声,再道:“我若是真有恶意,你也敌不过。”

  这话顾宛绝对没吹,他习武二十多年,什么乱七八糟的武功路数没见过,什么刺杀暗器没遇见过。

  这人什么道行,他一眼就能看的清楚。

  倒是那白衣男子,他是真看不清,摸不透。

  “你!”生平第一次被人小看,小哥气急,又不善言辞辩解,刚准备动手,后边的人开口阻拦:“时樾。”

  时樾退后,恭敬回道:“先生,他欺人太甚。”

  白衣男子跨过月色,轻抬微步,端方清正,腰身缀着一枚白玉佩饰,修长笔直,丰神俊朗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谢宁的样貌好像十多年没有变过,俊美绝伦,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若桃瓣,目若秋波,生得一副风月美人相。

  故人相见,涉世未忘皆朱颜。

  时隔多年,顾宛没想到他死前都没见到的人,重生后的第一个晚上就见着了。

  “我们先生跟你说话呢,阁下不会是个聋哑人吧。”时樾趾高气昂,高声言语。

  顾宛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想要握住什么东西,奈何只接触到冰凉的箭柄暗器,还划破了他的手指,凉风袭,一阵刺痛,他终于缓过神来。

  “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先生见谅。”顾宛这话绝对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谢宁面色没什么变化,目光扫了顾宛的手,他注意力一向是非同常人,别人再跟他套近乎,他只当是没听见,只关心自己心里想的。

  他神色淡淡道:“你手受伤了。”

  顾宛本来打算油嘴滑舌,信口雌黄的跟人糊弄两句就撤,但这是谢宁啊,顾宛早该知道这人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谢宁现在这么好心吗?

  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都关心起来了?

  “这个小东西还挺锋利的。”顾宛装得自然,抬手微转,把东西还给了时樾。

  凉风起,故人来。

  谢宁依旧没什么表情,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也不像是要让顾宛走的意思,更不像是要聊下去的感觉。

  时樾跟着谢宁久了,也没插话,就在一旁直挺挺的站着。

  顾宛实在是有些尴尬,按理说,十多年没有见面的故人,应该是饮酒相逢,畅谈风月,可是他现在这副模样该如何相认,也不能相认啊。

  当年谢宁可是跟他恩断义绝,早就没有来往。

  不恨他就不错了。

  后来他那般作为,谄媚天子,总揽朝政,贬谪忠臣,结党营私,但凡这人听说了一点他的事,依着他从前的性子,都也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几人不说话,顾宛心里虚,面上装得很是自在,还开始打量这院子的四周布置。

  这院子只有对面那一栋厢房,还种着一棵桃树,看起来得有个十多年的样子,树下有一处石椅和石凳。

  说起来,他当年十几岁时也种过桃树,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该有这么繁盛粗壮了。

  等等,顾宛不受控制的往桃树后面走了过去,踢破土坑,看见了墙砖下的狗洞。

  他神色微愣:这…这不是他顾宛的院子吗?

  这院子稍稍翻新了一下,他竟然没认出来。

  真是,谢宁住他院子一个月是什么意思?

  这什么意思,看他不爽,占他巢穴?

  过分了吧。

  “萧衡?”时樾出声,手中的剑柄已经立在顾宛身前。

  时樾这是认识萧衡?这又是什么渊源?萧衡这记忆不靠谱啊,一段一段的,根本就不完整。

  但这萧衡跟时樾有什么仇,需要刀剑相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看个狗洞,又没想钻出去。”顾宛向来都信奉君子动嘴不动手的,虽说他不是君子,但能不动手绝对不动手,何况有谢宁在,他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讪讪一笑,“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你这登徒子,休想再靠近我家先生。”时樾将顾宛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碍着眼睛一样的避开顾宛露出的胸膛,对他更加警惕。

  顾宛自己也顺势看了一眼自己,立马把中衣系好。

  萧衡还对谢宁有过非分之举?这小孩胆子挺大啊。

  不对,这小孩男女通吃啊。

  果然萧衡的记忆是不太完整的,可能是他刚刚醒原因。

  “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萧衡,看错了看错了。”顾宛挡住脸,想要狡辩,这黑漆漆的怎么就能一眼认出呢。

  “你身上这胭脂水粉的气味,我早该认出来,京城里除了你,谁整日里把自己弄的这副鬼样子。”时樾的眼力是十分厉害的,而且耳聪目明,对气味更是敏感非常。

  顾宛见是躲不过了,也不再刻意隐藏,但也不承认,他调笑道:“那真是你没见识了时樾小哥,那清心轩的小倌儿可是个个儿都香香的。”

  顾宛故意恶心人,还将身子贴近了时樾,小声说道。

  时樾一把推开顾宛,愤慨道:“清心轩这些地方早就被我们先生改成了救济贫苦百姓的住所,六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你这登徒子才十三四岁就已经流连这种地方”时樾这种二十多年还没碰过哪个姑娘手的正人君子,现在真是看顾宛一眼都嫌脏。

  顾宛看着已经把人恶心坏了,顿时心情大好。

  欺负时樾果然还是令人愉悦的。

  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欺负。

  不过清心轩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被谢宁给端了,真是暴殄天物。

  顾宛想想自己在那里的蓝颜知己,遗憾遗憾,还想着去见见面,听听曲儿的。

  时樾和顾宛这边闹得挺凶,谢宁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话都没说。

  他的目光一直盯得都是顾宛。

  没离开分毫。

  顾宛其实也感觉到了,本来他心里就虚,这下子更虚了,这谢宁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难道萧衡之前真跟他有过一段?

  不会吧,这人不是厌恶这种断袖之情的吗?

  当年他喝醉,没控制住亲了这人一口,立马被打了一掌,害得他三天没下床。

  “先生这是看上在下了?盯得在下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顾宛矫揉造作的调笑,活像个清心轩的小倌儿。

  谢宁没理他,转身往屋里走,侧身淡然道:“时樾,把人带进来。”

  顾宛看着谢宁进屋,本以为是这人打算放过自己,刚打算跑路,又听着这么一句。

  时樾将剑架到了顾宛脖子上,逼着人往屋里进,嘴上道:“请吧,萧公子。”

  顾宛只当自己重生的日子不好,诸事不顺,还被人胁迫。

  本来顾宛也不觉得有多冷,这一进屋,时樾将暖炉烧起来,还感到寒冷。

  “时樾,去准备件厚衣服。”谢宁冷目指挥道。

  时樾瞥了蹭在暖炉旁的顾宛一眼,看见人安安分分的,才转身出门。

  顾宛也不敢不安分,谁知道眼前的这位祖宗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年前明白谢宁心思深不可测,没想到十年后,他更看不清了。

  “坐过来。”谢宁拿着瓶瓶罐罐放在桌上,轻声道。

  顾宛鬼迷心窍的当真坐了过去。

  这屋子里的陈设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反倒是比他住着的时候更加干净,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床上的床褥枕席竟被换成了大红色,这咋一看还以为刚刚成亲呢。

  顾宛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多年不见,谢宁竟然好这口。

  这么艳丽的颜色,实在和谢宁这种清雅人士不般配啊。

  顾宛这乱七八糟的瞎看,手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回过头去,发现谢宁这人竟然把他手掌划开放血。

  他最怕疼了。

  “你这是干什么,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这么虐待我吧”顾宛收回自己的手掌,死命吹气,似乎这样就不疼了。

  谢宁原本眉头紧锁,现在被顾宛这番举动搞得一愣,不过瞬间反应过来,强制拉着顾宛的手腕,沉声道:“忍一忍,时樾的暗器一向是有毒的,你不知道吗?”

  谢宁做事向来专注,此刻也正专心的处理这顾宛手掌的刺伤,压根没注意顾宛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都呆愣住了。

  这七年…谢宁变化挺大啊。

  应该说有十七年了。

  顾宛心下震撼,左思右想后,他认为萧衡和谢宁的关系不一般。

  “谢宁?”顾宛暗戳戳的准备套话。

  谢宁回看了他一眼,单从眼眸里是看不出任何感情,这人好像天生就缺乏情感,如同一只木头,硬硬的。

  顾宛回忆起过往,好像这十多年来谢宁的眼神都是如此。

  似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有事便说”谢宁正处理顾宛的伤口,察觉到他的眼神,顿了一下,淡淡开口道。

  顾宛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饰,让谢宁以为这人有什么事情要说。

  “谢将军,我们往日来往应该不多”顾宛这句话暗地里的意思就是:你这对我是不是过于熟络了。

  谢宁正了正身子,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你父亲曾让我对你多加照料。”

  顾宛听过后,装作懂了的样子点点头。

  但实际这话他绝对不信,谢宁这人性子他要是还没摸透,那少年的同窗之谊算是白交,他顾宛看人就没看错过,除了魏昭。

  谢宁出身望族,世家子弟,虽然谢家避世多年,可是学生弟子遍布朝堂,谢宁初入朝堂,就算是当初的皇帝也不敢为难他,他从来就不需要听别人的话,看别人的脸色。

  这样的家世出身,让谢宁这株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阿谀奉承那是半点没有沾染。

  这样的清正雅人怎会对萧衡这样的人多加照料,萧义的情谊估计只够让谢宁知道有萧衡这号人罢了。

  顾宛这边脑子正一思索,手上的伤口已经被谢宁包扎完好。

  这焕然一看,本来守在门外的时樾也已经进来,想来刚才是被使唤去拿伤口包扎的工具。

  时樾不明白谢宁为什么对萧衡态度变了这么多,震惊到不敢说话。

  谢宁对谁都是不曾这番亲近过。

  “多谢将军了,天色已晚,在下就先回去了”顾宛客套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谢宁倒是没有阻拦,只接了一句:“明日我会去拜访你父亲”

  顾宛不得不停下,回道:“我定会知会父亲的。”

  谢宁抬眼与顾宛对视几秒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甚至在顾宛看来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几番挣扎后,才皱眉沉声道:“我已不是将军,以后不必如此唤我。”

  顾宛半晌没明白谢宁的意思,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后,便不明所以的离开了这曾经的顾家府邸。

  谢宁十九岁以前,是京城第一才子,帝师称他有经世之才,通晓古今,天生的文人,后来科举夺彩,步入朝堂却不到两年便向圣上请旨镇守边关,后来北狄来犯,谢宁带兵征战,不仅连战连胜还开疆扩土,让顾宛都怀疑这人当初学的到底是孔孟之道还是兵法武器。

  就这样,谢宁成为不败战神,圣上亲封的镇国将军。

  他弃文就武有多少文臣才子痛恨惋惜,后来他被封将军就有多少人称赞不已。

  谢宁自此成为一代传奇。

  而今他竟然已经不是将军,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继续阅读:第四章 使命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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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宿敌竟然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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