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等到今晚登台之后，再来一步步解决绣球兰当初对水杭橘所做的事。
如今看来，就算她沉得住气，杜妈妈和绣球兰反倒会着急起来。
水杭橘瞟了眼脸色别扭不甘却又十分心虚的绣球兰，转头对杜妈妈说：“不过刚刚绣球兰妹妹说的负荆请罪是怎么个回事？难道妈妈以为我落水是···”
杜妈妈狠狠地推了一把绣球兰，几乎把她推得倒下去，仍旧不解恨似得汹汹开口：“橘儿你那日落水，这个小蹄子脱不了干系！我问了那天开船的船夫，那天你落水啊，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小蹄子不小心推的！”
杜妈妈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绣球兰几下，骂她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这莽莽撞撞的脾气得好好改！瞧瞧你做的什么事儿！把橘儿害得这么大病了一场，她要是原谅你便罢了，她要是不原谅你，我杜妈妈也绝不容你！”
绣球兰挨了几下打，委委屈屈的哭了出来：“呜呜，妈妈别赶我走啊···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小心一些，就念在我在楼里都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叫我离开楼里呢······”
杜妈妈冷冷的哼了一声，下巴朝水杭橘的方向抬了抬：“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罪的是人家橘儿，要是橘儿不原谅你，你哭干了都没用！”
一听这话，绣球兰犹豫了一下，哭声也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苦着脸朝水杭橘叠声唤道：“水姐姐——”
水杭橘几乎立刻就要笑出来。
若不是她身为被害者，笑了出来无论如何不合适，此情此景实在是太好笑了。
好一幕精心编排的戏——杜妈妈负责对‘莽莽撞撞不小心’的绣球兰铁面无私，实质上却是在把绣球兰的罪过掩饰成‘不小心而已’。绣球兰负责卖哭卖苦悲情哭泣求她原谅，实质上却是在要挟水杭橘——要是把‘不小心’的她赶出楼去，那水杭橘就是不仁不义不讲人情！
好不容易忍住从心底涌起的大笑的冲动，大笑冲动退下去之后，反倒生出一股悲凉来。
她一个看客，看到这样世态炎凉的情景都觉得无比心寒；若是换做那个在帝京红楼里生活了十年的真正水杭橘，又该是有多么哭笑不得、悲愤憋屈？
她答应过的，要为水杭橘和舒云凰两个人讨回公道。
绣球兰看她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哭得更加厉害，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得瑟瑟发抖：“姐姐——那日兰儿真的不是故意···我约你出去只是想带你散散心，真的没想到你会落到水里去啊···而且之后兰儿一直很担心你想来看你的···姐姐，求求你了，你就看在兰儿跟你一起在楼里那么多年的份上，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温和的笑了笑，蹲到了绣球兰面前。
她能感觉到杜妈妈和绣球兰的眼睛顿时一亮，简直都要放出光来，期望着她接下来说一句‘好的，无妨的，以后小心些就好了，快起来吧’。
若是以前的水杭橘，说不定以她与世无争的性格真的会这么说。
但是。
她微笑着摇摇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