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把她放到床上,站在她面前,毫不避讳的伸手宽衣解带。
水杭橘惊吓不小,往里一缩,警惕问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嗯?”卓则渊正伸手把衣襟拉下去,中衣略微松动,露出一片精瘦有力胸膛,闻言微微低头看她,笑了笑:“睡觉,当然要脱衣服。”
言罢他还凑近了一些距离,俯瞰着她,低声问道:“小美人儿,要不要本侯帮你脱?”
他的胸膛就在她脸蛋的上方,几乎可以感觉得到男子胸膛的热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龙麝香气包围了她周身,令她莫名紧张僵硬了起来······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刚刚还是打算一刀杀了她的冷血无情,转眼间就变得这样温柔多情,这么快的转变,更让人觉得可怕恐惧。
她僵硬的摇摇头:“不必麻烦了······”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碧绿纱衣的衣襟。
卓则渊眼睛一眯,大手飞快的袭上她半露的雪白肩头,顺着那衣襟往外一扯!在女子的惊呼声中,将那件碧绿的纱衣扯了下来。
水杭橘赶忙俯身,一双胳膊牢牢遮住胸口,抬起头时羞怒至极,忍不住低声叱道:“你干什么!堂堂江东侯竟然在帝京红楼里强迫一介弱女!简直有辱江东侯历代爵位!”
话说完了还没等卓则渊有所反应,她自己就是一僵,心里涌上懊悔,她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若是激怒了他,莫说这清白,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看她这般先是羞恼严肃、义正言辞,后又隐约懊悔、胆战心惊的样子,卓则渊不仅没有半分受到斥责的不悦,反而带着一丝微笑躺了下来。
这个举动更惹得水杭橘紧张,眉头微蹙的盯着他看。
他悠悠的开口:“这是想哪儿去了?睡觉脱衣服天经地义的事情,美人不脱我帮你脱,脱完了不就可以睡觉了么?怎么强迫你了?又怎么有辱爵位了?”
他说完便挑着眉毛望着她,一副‘我可什么都没想,不知道你是在想什么?’的单纯无知神情。
水杭橘有些发懵,这人怎么那么说得出口?这人怎么那么无拘无束?这人怎么那么······卑鄙无耻???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时,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量揽住,那股力量把她整个人揽到了床上来,水杭橘的脸色猛地一白,几乎要弹跳而起。
却听卓则渊淡淡道:“乖,睡吧。”
睡吧?睡吧?!
这怎么能睡得着?
她怎么能忘记——在自己身边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本该远在江东的江东侯卓则渊!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的刺杀!而他在两刻钟之前,还拿着刀指着自己的喉咙想要自己的命!
水杭橘一颗心都吊着,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男人,甚至能够想到自己睡着之后,他忽然睁开眼对自己拔刀相向的情形。
如果他真的还想要她死······
她正混乱不已的想着,耳边却渐渐响起了细微的鼾声,十分平均绵长,似乎是已经睡熟了的人无意识发出的声音。
水杭橘略带讶异的扭头看他,只看到一个刀削般的侧脸,眼眸微阖,侧颜安宁,睡着的样子倒是十分安详。
他居然那么快就睡着了?这心,也太大了吧?
卓则渊的眉眼微微往下拉着,不似睡着之前的凌厉潇洒,而是透出一股淡淡的疲惫来。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睡姿不够舒服,低低的梦呓了一声,懒懒的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水杭橘,睡得更熟了。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凉气十足的秋夜里,他只着白色中衣,仍旧不自知的熟睡着。
他这样下去,明早起床怕是要受风寒了。
水杭橘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拉起被角。
在感觉到她开始动作的那一瞬间,背对着她、本该正在‘熟睡’的卓则渊,缓缓地睁开了眼,满是冷漠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嗜血杀气。
呵,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先下手为强了么?是想要杀了他来自保?还是受了其他人的指使,找到了机会准备下手了?
他脱下衣服,向她示意自己身上毫无兵器,背对着她睡,给她留下充足的动手机会。
若她也是派来的刺客,现在就是她最好的动手机会。
这一个女人······可要留着慢慢折磨了,非要让她吐出背后的指使者不可,是皇上?还是韩世玉?
毕竟,这帝京红楼里的女人,一个个可都不简单得很哪。
在水杭橘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的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抚上了腰间贴身的那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那软剑贴着他的肌肤,任何人都不可能察觉得到。
只等着她的手朝他伸来,他便反身一剑,杀了她。
她来了!
卓则渊周身杀气四溢,肌肉紧绷,手中软剑已不动声色抽出半寸,随时可以一跃而起要了她的命!
却听到一声迷迷糊糊、略带无奈的嘟囔:“不是都快三十岁了吗······那么老还不注意身体。”
然后身上猛地一暖,是被子轻轻的盖上了他的身体。
她仿佛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般,坦然的躺了回去,拽紧了自己的那一半被子,清浅的入睡了起来。
和他故意伪装的完美酣睡声不同,她的气息不匀、不安,但很自然,她是真的累坏了,再怎么紧张,躺到床上也忍不住慢慢入睡了。
卓则渊双目怔愣,浑身僵硬。
她只是想给他盖个被子?
而等到反应过来水杭橘刚刚说了什么之后,整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她刚刚说——他‘那么老’?
他老?!
他才二十八哪里老了?!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风华,哪里老?!
有些狠狠的转过身来望着她,却看见她蜷在被子里,姿态仍旧是防卫的姿态,但睡眠却是十分香甜,脑袋茸拉向一边,头发散乱的盖在脸上,并不看得出什么倾国倾城,当真只是再单纯不过的一个睡着了的······蠢女人。
说他老的蠢女人。
卓则渊冷冷瞪她一眼,伸手将腰间的软剑,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