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她太近了
出路，出路，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线光也好，任何能听见我呼唤的神啊，指引我方向吧。
——百里千家
“楚桥，你是我的一切。”一个甜美的笑容在脑海闪过，陆楚桥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昏暗的房间里，陆楚桥能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还有微凉的手。
深呼吸一口气，陆楚桥又跌回床上。原来人真的不会忘记，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的，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就会突然跳出来，吓你一跳，提醒你一切远没有结束。
陆楚桥翻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盒子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一个铂金戒指，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花样。
他用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全部薪水买了这枚戒指，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人戴上，但他还是买了。他始终觉得也许某天，他会有个机会把这个戒指交给她，那个甜美微笑的女人，就算不能给她亲手戴上，但是他依旧希望可以让她知道，他曾经真心的想要做她的一切。
楚桥，我不怕，我有你。
楚桥，你真好，你笑起来好帅哦。
楚桥，你是我的一切。
楚桥，……
喝！陆楚桥觉得自己要被淹没一样，失去了呼吸。将戒指盒重重扔回抽屉内，陆楚桥翻身下床，打开门向厨房走去。打开酒柜的门，随手拿起一瓶威士忌，仰头灌下。
喝醉，喝醉，喝醉酒好了。喝醉就不会再想起那些旧事，明早还要工作，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去想那些旧事。
身后有地板吱呀的响动声，陆楚桥机警的转头，吓得身后的千家一惊，向后退却。
“我听到有声音，所以……”千家试着解释。
陆楚桥沉默的看着千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陆楚桥？”千家披散着长发，歪着头看陆楚桥，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分外的晶莹闪亮。“你不舒服么？”千家试着靠近，陆楚桥的样子似乎不太对，怎么好像很紧绷的样子。
“回房去。”千家刚迈出一步，陆楚桥突然开口。声音失去了白天的清澈和冰冷，变得低沉沙哑，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心惊。
“你……”千家听着陆楚桥低哑的声音，心里莫名一紧。
“回去。”陆楚桥再次开口，语气生硬了很多，充满命令的语气。
“晚安。”千家老实的收回脚步，转身走回房间，关上门。
暗暗的房间里再度恢复寂静，陆楚桥收回目光，缓缓呼出一口气，缓解喉咙里灼烧的感觉。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累呢？陆楚桥烦躁的伸手揉揉太阳穴，努力平复自己混乱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简锦说对了，那丫头太近了。
“昨晚睡得不好么？”简锦一早到办公室，推开门，便看到陆楚桥躺在自己休息室的大床上，皱着眉头，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陆楚桥翻身坐起来。
“是什么？”简锦将一杯外卖的咖啡递给陆楚桥。
“让百里千家住进来。”陆楚桥说着抬头，等着看简锦的反应。
简锦点点头，轻呷了一口咖啡。“准备改正么？”
“我没想到你接受的这么平静。”陆楚桥颇感意外。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坦白的承认错误。”简锦回敬着笑笑。
“我最欣赏你的一点，不会穷追猛打。”陆楚桥肯定的点点头。“我申请外派锦书一期几天，有任何事情打我电话，文件快递我就好。”
简锦站在原地眨眨眼，嘴角扯了扯。“哈哈哈哈！你这是逃了？！”简锦放声大笑，毫不客气。
“难道我能赶她出门么？”陆楚桥斜眼看了一眼简锦，起身向外走。
“这个我可要不平静下了，小丫头好大的本事啊，陆大律师你连老巢都不要了！”简锦幸灾乐祸的跟着陆楚桥身后跑出来，“要不要我去帮你打点下行装啊？”
“行装？陆楚桥要出门？什么时候？”秦子章推门进来就听到这一句。
“今晚。”“越快越好。”简锦和陆楚桥两人同时回答。
秦子章一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是今晚还是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最迟今晚。”简锦笑着综合二人答案。
“今晚是雷铭那家杂志社的周年庆？你不会忘了吧？”秦子章笑着走过来，递上手里的文件。
“已经一年了么？”陆楚桥有点意外。
“是啊。”秦子章笑着点头，谁能想到当初雷大少爷为了泡妞买下的杂志社，如今都已经一年了，而且还做得有声有色。可当年要泡的妞，早都不知道忘到哪里了。“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谈恋爱哪有做生意那么简单，”简锦笑着翻开文件，“要是有条约可循，陆大律师也不会这么急着出差啊。”
“哦？”秦子章一脸兴趣的挑眉，看向身边的人。“陆——”
“合约第一页，第六条！”陆楚桥头都没抬，硬生生的打断秦子章一脸的兴奋，埋头文件中。
秦子章挑眉，转头看简锦。简锦坏坏一笑。急什么，来日方长。
“什么！柏千凉打你！”安辛第一时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活腻歪了是不是！我的人也敢动！走！我们去找她！柏林建设那么大的楼，还怕我找不到不成！”
“安辛。”千家伸手扯安辛的衣袖，示意她安静。虽然两人是坐在花园里，左右没什么人，可是千家还是觉得尴尬。
“怕什么！打人的又不是你！”安辛不理会千家的安抚，一把拽起千家，“走！我们先去医院验伤，我再叫上几个杂志社的朋友！我一定给你出气！”
“你一定不要。”千家按着安辛的肩膀，把安辛按回椅子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再提了。”
“那就这么算了？”安辛替千家不甘。“打你就白打了？陆楚桥怎么说？”
“陆楚桥？”千家一怔，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如果不是陆楚桥拉住她，也许打人的是她。“我没告诉他。”千家扯谎，“反正也没什么痕迹，他也没发现。”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是柏家的律师，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窝囊啊。”安辛着急的看着千家。
“只是现在么？”千家转头看安辛，“我觉得我一直很窝囊。”
“那你自己还不做点什么？要有行动啊！”安辛热血的跳起来。
“窝囊是可以选择的么？”千家也跳起来，“我要是能做什么！我要是能有行动！能回击！我也不会觉得窝囊啊！”
安辛傻傻的看着千家，三秒后很认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的。算了，不想了！走！姐带你喝酒去！”
018.你和我的位置
什么样的人才应该一无所有？命运的不公在这一刻尽显。
——陆楚桥
“不要再压了，”安辛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本来就没多少，越压越平了。”
“可是……”千家低头看，还是不放心。安辛说带她喝酒，她还以为是去安辛家里，谁想到竟然是酒会。千家没有正式的晚装，安辛硬把她塞进一条黑色的紧身裙里，后背露了一片不说，胸口还开得好低。也许该去卫生间塞点纸巾进去。“你怎么穿的这么暴露的。”
“别人送的，我没穿过。”安辛坦白的摇头。
“你没穿过让我穿？！”千家蹭的站起来，决定去卫生间塞纸巾去。
“新衣服给你，你还不满意？”安辛也站起来跟在身后。“去哪里啊？”
“去躲起来。”千家低头向外走。
“别闹了，这里明星大腕的一堆，谁看你啊。”安辛笑着跟在后面，“而且也没有很暴露啊，该遮的地方都遮着呢。”
“反正你是故意耍我的！”千家转头看到安辛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意。“你死定——”
咚！千家整个人向后弹开，刚退了一步又被人一把拉住手臂，拽了回来。
“对不起。”撞的七荤八素，千家还没看清来人，已经开口道歉。
“没关系。”对方倒也沉稳。
千家站稳抬起头，没想到撞到的人竟然是柏亦南！“对不起，我……”
“没事，别紧张。”柏亦南浅笑着对她点点头，侧身走过，头也没回的走进会场里。
千家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他不同她说话么？怎么表现的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当然装不认识了，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么？”安辛不以为意的走过来，这种酒会一向如此，没有人是真的来吃喝的，全是来表演的。如果他们这些人能竞选影帝影后，现在演艺圈的人失业一半多。
千家转身走到宴会门口，便看到柏亦南被一群人包围着。柏亦南端着水晶酒杯，气势凌人的矗立在人群之中，她总能感觉出他在努力的隐藏自己充满侵略性的气势，努力的展现出低敛谦和的样子，但是却不很成功的样子。周围人都表现的友善，但是某些细小的动作却会泄露他们的紧张，比如那位男士一遍一遍的去扶自己的眼镜，短暂的视线回避，缓解紧张情绪。又或者另一位女士一直用手去整理脖子后面的碎发，虽然有调查说，女人拨弄头发是挑逗的行为，可是她每次都会借机低下头，回避目光。他们怕他，他们感到不适，千家突然觉得有趣。眼前的衣香云鬓，顾盼生辉，竟是幅那么冰冷又灰败的画面。
“千家。”身后有人喊她，千家和安辛同时回身。
简锦一件米白色的公主裙，长发攀成发髻，高贵典雅中带着一丝活泼。千家看着忍不住叹气，怎么同是女子，有人就能这样，而自己就……千家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暴露装扮，觉得泄气。简锦的手挽着一位男士，一身黑色西装，袖扣上白玉质地雕刻着一个简字。他和简锦有相似的气质，温润如玉。
“你好。我朋友安辛。”千家笑着打招呼，忍不住用手抚上胸口做遮挡，不认识的也就算了，熟人看到实在尴尬。
简锦笑着同安辛点点头，伸手指了下身旁的男士。“简书。”
“简先生好。”千家礼貌的打招呼。
“叫我简书就好了。”简书淡淡微笑，“你们先聊，我去找雷铭先。”简书自觉地离开，留下女士们交谈，少了他在的拘束。
简锦看着千家护在胸口的手，笑着递上自己搭在手臂上的米色披肩，“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谢谢。”千家好像得救一般，急忙把胸口护了个结结实实。
“陆楚桥呢？他说回家换了衣服会来，你们没一起么？”简锦扫了一圈会场没有看到陆楚桥的身影。
“陆楚桥！陆楚桥要来？”千家浑身一震，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简锦看着千家紧张的样子，轻笑，“不一定的，他不喜欢这种应酬，通常能躲就躲了。”
“又或者，是去接女伴了。”安辛突然看着远处冰冷的开口，嘴角带着冷冷的笑。
千家和简锦顺着安辛的视线看出去，看到一个女人挽着陆楚桥的手臂走进来，女人不是别人，柏千凉无误。
千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还在慌乱跳动的心，一瞬间好像冻结了一样，咚的一声坠了下去，而且没有尽头，没有摔碎，只是一直在下坠，扯着她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简锦转头想看千家的反应，却看到千家急忙低下头，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无措。简锦沉默了一秒，决定装作没看见，转回视线。
“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去接柏小姐了。”简锦笑着迎上去打招呼。
陆楚桥的视线自走进会场发现千家后，便不自觉地停留在千家身上，简锦开口的时候，才突然反应，看了回来。“千凉说车子坏在半路，让我接她一下。”话出口，陆楚桥又觉得怪异，自己在撇清什么呢？为什么要和简锦解释这些？
“是啊。陆楚桥从来喜欢助人为乐，有困难找他准是对的。”柏千凉笑着看身旁的陆楚桥，却发现陆楚桥的视线不在她和简锦这边，顺着陆楚桥的视线看去，柏千凉嘴角的笑容瞬间冻结。为什么到哪里都能看到这个丫头？！
“我去见个朋友。”柏千凉淡淡一笑，越过简锦向千家走去。陆楚桥眉头极快的皱了一下，紧跟上去。
“真是好巧。”柏千凉一步站定千家面前，盛气凌人。“这也算冤家路窄了吧。”
千家看着对面的柏千凉，和身后赶来的陆楚桥，只有想一走了之的念头。“再见。”千家转身要离开，不想和她有什么交谈。
“慢走不送，”柏千凉淡淡一笑，“不过，还是请尽快把我的书局整理干净还给我，我已经请人设计，要开一件饰品店。”
什么？！千家听到这句猛地站住，转身看柏千凉。她说她的书局？柏千凉说那是她的书局？！
“开业时，请你一定光临啊。”一丝恨意在柏千凉的眼中一闪而过，“毕竟相识一场，我倒是可以送你件首饰，帮你稍微遮挡下。”柏千凉笑着伸出手指在千家前胸的位置画了画，“这么劣质的裙子，真是委屈了这件上好质地的披肩。”
千家的手突然用力，抓紧披肩。无地自容的羞愧，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不是童话世界，不会有王子喜欢灰姑娘的。”千凉冷冷的笑，“飞高枝的心思还是快点死掉比较实际。”
“你！”千家忍不住想要理论，刚作势要走回来，就看到陆楚桥一个箭步走上来，挡在她面前。千家一怔，一丝难堪在脸上划过。
千家受伤的皱起眉，抬头看陆楚桥。他又来挡着她，他以为她会做什么？上次挨了一巴掌的人是她不是么？为什么他要挡在她前面？他觉得需要保护的是柏千凉？需要防范的人是她？
陆楚桥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安静的站在千家对面。
一次，两次，难道千家你还不能清醒么？千家在心里骂自己，陆楚桥不是你的朋友，这里没你的朋友，没人想要帮你。陆楚桥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身为律师的职责而已，你还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时间，地点。”安辛自一旁冲上来，拉住千家的手腕，双目冰冷的同柏千凉对峙。“一定捧场。”
“出了什么事？”柏亦南看到门口的千家和千凉就感觉不妙，急忙应酬了两句，赶了过来。
安辛拉着千家走了两步，听到柏亦南的声音，又反身折了回来。“你啊！管好你妹妹！”安辛伸手指着柏亦南的鼻子，转头看柏千凉，“下次我再看到她乱咬人，小心我敲掉她的牙！”
安辛说完头也没回的拉着千家离开。柏亦南带着隐隐的疑惑，转头看妹妹柏千凉。柏千凉站在原地，紧抿着嘴唇，面露微愠。
“先离开一下。”陆楚桥紧皱着眉头，满脸的阴云挥散不开。
019.怯懦无助的自我
我们都有自己的保护色，因为真实的自我，那么怯懦脆弱。
——百里千家
“百里千家！”千家刚被拉着走出会场，就听到陆楚桥的喊声。
“你想怎样？”安辛率先回头。
“我需要和我的客户单独谈下。”陆楚桥冰冷回应，目光看向躲在安辛身后，低头不语的千家。“十分钟。”
陆楚桥说她是客户，千家心中一沉，点点头。安辛不放心的离开，留下千家一人单独面对陆楚桥。
“请讲。”等了很久陆楚桥都不开口，千家抬头。
“公众场合，引发冲突非明智之举。”陆楚桥沉声解释。
“对不起。”千家开口道歉，反正说句对不起又不会死。“还有其他事么？”
“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陆楚桥皱眉。
“我不在乎你有任何意思。”千家挥手打断，转身想要离开。他的行动已经充分的表明了他的立场，其他的多说无益。
“你什么时候能停止这种意气用事，用脑思考。”陆楚桥上前一步，拉住千家手臂，语气严肃冰冷，“还是说用脑思考对你来说是一件太艰巨的事。”
“你又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那么富足安定？每晚穿着漂亮裙子在酒会里聊天微笑便是一天工作，每天醒来发愁的是我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千家甩开陆楚桥的手，“如果你还没意识到！我告诉你！我很穷！我真的很穷！”他们这些人永远都不明白书局对她的意义，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就不存在“唯一”这样的设定，所有的一切予取予夺，风雨随手可拈，更何况这么一间小小的书局了。
千家一把扯开简锦借给她的披肩塞进陆楚桥怀里，“我连从头到脚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我说书局是我的一切，我说书局是我的唯一，你听不懂是不是？！我现在再说明白点！没了书局我会死！我不知道下一顿吃什么！我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我不知道要去哪了！你现在骂我意气用事？！”千家一步冲上去，被欺压了许久的小猫终于露爪子发飙了！“没错！我就是意气用事！”千家伸手扯住陆楚桥的领带，把陆楚桥的头拉下来，直直的盯着陆楚桥的眼睛，“我百里千家发誓，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夺走我的书局！我敢拼命的！不信就试试看！”
陆楚桥目光平静的看着咫尺之内的千家，一双圆圆的眼睛异常的闪亮，冒着火光。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领带被千家很不礼貌的扯着。
“你要怎么做？”陆楚桥淡淡的回应，语气冰冷自持，完全没有被千家的怒火感染一点点。
千家一愣，手松开。陆楚桥伸手抽回自己的领带，整理妥当，居高临下的看着千家。“我在等你的回答。”
“我，我自有办法！”千家转身要走，还未走出一步，就被陆楚桥一把拉住。
“什么办法？”陆楚桥还未放弃。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千家想要甩开陆楚桥的钳制，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如果你有答案，千万别吝啬分享。”陆楚桥用力一扯，将千家扯向自己，用行动告诉她，挣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我和你说不到这些。”千家不服气的顶回去。“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我没那么好的耐性，”陆楚桥挑眉，“不如，现在证明给我看。”
什么？千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证明给我看。”陆楚桥嘴角掀起冷酷的笑意，“如果你为你的伟大计划感到骄傲的话，现在就大声说出来啊。来啊，说出来让我吓破胆啊。”
“我，不，信，任，你。”千家直视着陆楚桥的眼，一字一顿的表明。
“你，没，有，选，择。”陆楚桥同样冰冷的回敬。“说说看，别害羞。”陆楚桥松开手，双手插进裤袋，绅士的等待回答。
千家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看着陆楚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真想一盆冷水泼上去！“我可以找别的律师。”
“同我打官司？”陆楚桥轻哧着笑了一声，“那真要祝你好运。”
“自大狂！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么？”千家受够了他的高傲，他的气焰。
“我以为什么并不重要，别人这样以为才是重点。”陆楚桥平静回答，他实话实说，尽管这实话对很多人来说，很刺耳。
“自以为是！”千家看着陆楚桥，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难道这人不知道世上有谦虚两字么？她要被他自大的样子气晕了！千家气的跳脚，从来没人让她这么生气过！“你总有一天会输的！我一定要让你输！”
“比起这种无聊的梦想，还是先想想你的书局吧。”这种话完全伤害不到他，比千家这种叫喊更恶毒他听过，更残忍的也听过，更肮脏的也听过。总之跟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客户相比，千家在这里跳着脚喊这种话，真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担心，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攻击敌人，不知道如何寻找对手的弱点或漏洞，“如果我计算没错，你只有两天时间了。”
只有两天了！千家一惊，接着就看到陆楚桥一双手伸过来。他要干嘛？打她？千家刚要喊，忽然觉得四周一暖，千家低头，简锦的那条披肩又重新裹住她。
千家心中一跳，她刚才跟他那么凶，他还给自己加衣服？千家还未来得及感动，就觉得胸口的围巾一紧，人被拎了起来。陆楚桥语含警告的冰冷开口：“不要跳。”
不要跳？千家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陆楚桥，这是什么意思。她跳会怎样？
“还有，永远不要再扯我的领带。”额头突然被陆楚桥用手敲了一下，千家吃痛的皱眉，“开始，用脑，思考。”陆楚桥说完看着千家，似乎还不解气，“笨蛋！”
“是啊！我是笨蛋！”不知道是不是安辛之前给她的那杯香槟作祟，千家今晚超级勇敢，伶牙俐齿好多，“我自然没有你们设想周全的本事，我是朽木难雕，去找你的锦帛好书啊！”
陆楚桥的眉头瞬间聚了起来，眼底燃起怒火。他十分清楚千家的锦帛好书说的是谁。
“你若有简锦一半，也不会输到如此田地。”陆楚桥一字一字吐出来，咬着牙努力隐着怒气，可惜并不十分成功。
千家觉得有人伸手掏她的心一般，疼的皱眉，然后整个人一片空洞。原来他不止防着她，他从心里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千家终于认清事实。
千家一把扯过陆楚桥手里的披肩，之前酒精带来的燥热瞬间冻结。
“谢天谢地我没有。”千家听到自己开口，冰冷的语气不像是她会有的。“不然又怎会这么予取予夺，简简单单让你们抢走一切。”
陆楚桥双唇紧抿了一下，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歉疚。自己说的话严重了，千家不像之前接触的所有客户，这女孩还未被社会洗练，纤细敏感的神经还未麻木。
“多谢你的坦诚，”千家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披肩，向后退。“不然我到今天，也不会认清自己的位置。谢谢你出现，让我失去一切，回到应得的境地。”
“百里——”陆楚桥已经看到千家微红的眼眶了，心里又是一阵自责。身为那么出色的律师，怎么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为什么会冲口说出那种气话？
“再见，陆大律师。”千家不给陆楚桥时间解释，转身快步离开。脚下慌乱急切，想要快点离开这里。脚下的高跟鞋突然一歪，千家整个人向后倒去。
“百里！”陆楚桥一惊，急忙一步跨上去，伸手揽住千家的腰。千家一点准备都没有，直直的撞进陆楚桥的怀里。
“出什么事了？”安辛听到陆楚桥的喊声，急忙跑了过来。看到在陆楚桥怀里正在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千家，急忙冲了过去，伸手推开陆楚桥。
陆楚桥支撑的力量忽然消失，千家咚的一声跌在地上。千家跪在地上疼的皱眉，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安辛。”千家急忙伸手扯住安辛，“是我自己没站稳。”看安辛生气的样子，好像她一松手，安辛就能冲上去把陆楚桥咬个粉碎似的。
“伤到哪里？”陆楚桥丝毫没在意安辛的敌意，走过来蹲到千家面前，“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