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御脊背僵直。
他觉得秦挽辞明天早上很可能不想回忆。
甚至她会觉得尴尬,而不想再看见他。
“不要闹了,去睡吧。”
沈则御拉着她要站起来。
“好哦。”
秦挽辞应了一声,没等他完全起来,倒头就“睡”。
沈则御没站稳,硬生生又被她扑在椅子上。
她脸颊贴着沈则御的腹部,双臂微向后扭着,搭在椅子扶手上,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将沈则御牢牢锁在她和椅子中间。
若有若无的栀子香慢慢攀爬生长。
沈则御垂眸,不敢动弹。
偏秦挽辞不满:“这张床为什么这么硌人?还不平!”
沈则御头皮发麻,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尴尬窘迫。
有种脱光了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想要一头撞死却没死成,反而引来哄堂大笑的羞耻感。
“秦挽辞。”
沈则御轻轻喊了一声。
“到!”
秦挽辞豁然抬头,朗声应答,像是点兵。
吓了沈则御一跳。
她双眸晶亮,灿若宝珠,哪里有倦意。
“你耍我?”
沈则御羞恼。
他推开秦挽辞,一条腿微曲,坐直了身子,整了一下皱乱的衣摆。
秦挽辞斜坐在地上,拿眼睛瞪他,两颊鼓鼓,像刚出锅的寿桃。
“明明是你让人睡,又非要点名的!”
她看起来十分生气。
沈则御这会儿确定,她是真的醉了。
平常她绝不会拿这种表情对他,更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我没有。”
秦挽辞死不承认,她用食指拇指撑圆一双眼睛,恨不得怼到沈则御脸上:“你看我眼睛这么大,怎么会醉?”
又面带骄傲:“爹说我的手可稳了,比大哥二哥都厉害,沈则御,我能射箭,你要不要看。”
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面带疑惑:“沈则御,你别晃我。”
沈则御:……
他都没敢动。
秦挽辞跌跌撞撞站起来,往院子里走。
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一阵一阵,她记得她想回家来着。
沈则御赶紧跟上她。
“阿典。”
“嗯?”
秦挽辞立在台阶下,回望台阶上的沈则御。
廊下风灯明明灭灭,映着她明眸粉腮。
沈则御:“你要去哪儿?”
秦挽辞皱着眉头,拍了拍脑袋。
“我要进宫见太后啊,还要救我爹呢。”
她忽然着急起来。
沈则御心口发紧,他快步上前,抓住秦挽辞的肩膀:“阿典,你爹没事了,军饷已经送过去了。”
“是吗?”秦挽辞摸了摸耳朵,“是哪个狗贼做好事啊,让我去给他磕个头。”
沈则御:……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秦挽辞这是谢他还是骂他。
“阿典,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会跟我和离吗?”
秦挽辞看着他笑:“当然不会和离啊。”
沈则御心绪微松。
秦挽辞:“直接毒死你,继承遗产不好吗?”
沈则御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她倒是挺聪明。
“你今晚留下,回去睡觉。”
沈则御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他真是中了邪,才会信何翊琞的鬼话,什么喝了酒好办事,他现在浑身都不自在。
“沈则御,你不检点。”
秦挽辞甩他的手。
沈则御:???
“谁家好人约女孩子去睡觉?”秦挽辞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是不是想勾搭我?”
沈则御感觉自己也有点上头了。
酒意从胃里上涌,他的脸颊一阵阵滚烫。
僵持了一会儿,他倏然挑唇一笑。
反正今天喝醉的不是他,丢人的也不是他,明天酒醒后悔的更不会是他。
他就不信,明天秦挽辞还好意思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