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翊琞打了个哈欠。
他撑不住,回房睡了。
沈则御满身疲惫,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客厅里发呆。
楼下的客房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动静,只有远处震天的鞭炮声遥遥传来。
池宴从外头进来:“王爷,还去清风楼吗?”
清风楼是宿州城最高的酒楼,足有百尺,顶楼视线绝佳。
三天前沈则御让池宴提前回来,买了一大批烟花,并且包下了清风楼。
他打算和秦挽辞一起去清风楼看烟花守岁。
秦挽辞今晚本该在王府和沈家亲眷吃团圆饭,故而沈则御没提前让人告诉她。
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让浅安去领罚。”
连个人都护不住,有什么用!
沈则御站起身,烦躁踢开挡道的椅子,朝客房走。
秦挽辞摘下面具脱了鞋,睡衣都没换,蜷缩在被窝里。
眼角有潮湿泛滥。
她知道沈则御还在客厅,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明明很累,却睡不着,脑子越发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向她的门口靠近。
脚步沉闷,声声砸在她的心上。
秦挽辞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竖着耳朵,像受惊的兔子。
敲门声响起。
秦挽辞屏气凝神,不肯作答。
“我知道你没睡,起来,有事找你。”沈则御的声音传来。
隔着厚厚被子,模糊不清,辨不出情绪。
许久的沉默。
就在秦挽辞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沈则御的声音冰冷入耳:“你再不开门,我就撬门进去,后小心自讨苦吃。”
秦挽辞连忙拉下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慵懒:“王爷,我今天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今晚的事,让她有种想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感。
她不想见沈则御。
门外有匕首出鞘的声音。
不等秦挽辞做出反应,匕首的锋刃已经挑开门闩。
沈则御推门进来。
房间里没有点灯,客厅里透过来的光被沈则御高大的背影挡住,只能看到他周身有淡淡光晕,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在哭?”
沈则御却察觉到了。
秦挽辞撇过脸,不作声。
沈则御上前,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行把她的头转过来。
秦挽辞吹了一晚上冷风,他的掌心滚烫,更衬得她脸颊似冰。
微弱的光线照进来,秦挽辞凝着他的眼睛,里面一片漆黑。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不记得。”沈则御道。
秦挽辞攥着手心。
强压着疯狂滋长的愤怒。
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棋盘上一颗棋子,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若她真能随心所欲,今晚一定先弄死柳景年,再弄死沈则御。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垂下眼睫:“对不起,让王爷失望了。”
沈则御不语。
秦挽辞又继续道:“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以前的私事,明知道柳景年纠缠不休,却不加多提防,害王爷名声受累。”
沈则御松开她,挺直了腰身。
居高临下望着她。
“你这样想?”他声音冰冷。
秦挽辞捏着自己的衣袖:“如果王爷实在气不过,可以以七出之罪休了我,只是聘礼大概退不了了。”
她在大街上被掳走,这消息只怕瞒不住。
到时候沈则御颜面扫地。
她这河东王妃,是如何都做不下去了。
倒不如主动开口,让沈则御休了她,等父亲回京,她再求爹娘将她逐出秦家,多少总能挽回些许颜面。